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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六》[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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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 西河集巻九十六 |
| 3 | 翰林院檢討毛竒齡撰。 |
| 4 | 墓誌銘六 |
| 5 | 曼殊葬銘 |
| 6 | 曼殊小妻張，姓京師豐臺人。十八歸，予能食，貧人謂之糟糠之妾。既而大婦至，徙居右安門墳園，累病不可解，嘗夢隣廟阿母喚之去，牽予衣不忍，醒而惡之，飾桃梗貌，已送廟間，若代已者，乃復圖其影於幛，而自題之，名《留視圖》，觀者哀焉。先是，曼殊將歸，時相國馮公予師也，為予擇娶之，而憐其慧，視若已女，至是，公將致政，歸謂曼殊曰：「本以毛生無子，故娶女，今三年不身，而大婦忽南至，汝自料能安其身否耶？且毛生年大家故貧也，蕭山去此遠貧，不汝鞠家，去此遠則叵測，年大棄汝早黄鵠口噤，則其摧挫有難言者，汝曷不請去？葢公愛是人，并愛予以為計，無過於是也」。曼殊聞其言，大驚，反覆泣謝，執不可，且曰：「本謂公教以禮義，不謂其出此也，獨不聞女不嫁二夫耶？當斯時有婦」。 |
| 7 | 辮而坐于傍者，笑而曰：有是哉？誰則以妻汝而夸謾若是！顧曼殊曰：毛先生非汝夫也。曼殊乃大恚，號咷呼曰：天乎！人不以我為妻，斯巳耳！乃謂我無夫不如死！㩳身擲于地，公急止之，曰：賢哉！嘆而起，曼殊歸謂予，予曰：然惟公亦為予言之，汝試思予，豈欲去汝者，特為予汝計，無出此便，獨需汝自决耳。曰：吾决之矣！君果遣予，則予請先死君前。不然，尚憐予而終収之。言訖，詘雙膝箸地曰：以乞君！既而有戚媪居京師者，假予言遣之，初不信，重強之，以為果然，哭踊氣絶，一婢持抱之不得，死三日，高郵葛先生力救得活，然嗣是氣匱，血上壅涎液結轖不可下，嘗泣曰：吾死固分，獨不能為君生。一兒指婢曰：俟此子長可當夕，吾無憾矣！又曰：吾病不可耐病，小間，吾當從阿潘居尼寺中。雖然，君南行時，其能掩面一揮手耶？君毋嫌予，他日願以尼從行。康熈二十四年五月二日，病發卒，年二十四。初，曼殊有二婢，一名金絨兒，即予師馮公所遣媵也，一名來子光祿王君買贈者，後以乏食賣來子，惟金絨兒存，至是，金絨兒年十七曼殊，所稱俟此子長者是也。前一月，金絨兒亦病，及聞主母死，不能起，匍匐出伏苓牀下，叩頭哭，越七日亦死，初予將塟，曼殊于豐臺張氏之阡，黃門任君謂予曰：生不忍相離而死，棄之。予曰：然。遂擕櫝歸蕭山，將附于藏予之地，而系以銘銘曰： |
| 8 | 生矢相隨，豈既死而魂無不之歸哉！歸哉汝在，斯金絨兒從葬銘。 |
| 9 | 金絨兒者，曼殊婢也。十一從曼，殊如花蘤之有枝葉。越六年，金絨兒病，初以月事閟腹下小痛，醫者誤下之，遂中死。法曼殊在病中，聞之，泣曰：「是婢死，吾無生矣」。既而曼殊死，金絨兒驚起，以手據地，行哭七日，口血漉漉隨死，哀哉，因擕其櫝偕曼殊同歸而𦵏于其側，曰： |
| 10 | 魂乎來乎，從之者金絨兒乎！ |
| 11 | 曼殊別誌書●。 |
| 12 | 曼殊豐臺賣花翁女。陳檢討維崧序云：疎籬織處，青門種樹之翁纖籠，擕來縞袂，賣花之嫗開汪主事，懋麟詩云：「荒村侍婢賣花回，補屋牽蘿曉鏡 ，怪底紅顔如芍藥，妾家生小住，豐臺， 汪春坊楫詩云：「春到長安芍藥開，尋花曾一到豐臺，自從解語歸金谷，不是花時客也來」。 張學士英詩云：「聞說豐臺住小姑，百環新髻世應無，又添一叚游人話，芍藥開時說曼殊」。生時，母夢隣嫗以白花一當一根也，寄使賣其前隣奶奶廟也。後隣錢氏，疑昔者乃錢氏嫗，因名阿錢周贊善清原續長恨歌云：「張家小女名阿錢，種花家住豐臺側，生成骨格一枝香。斟酌衣裳百花色。阿錢慧甚能效百鳥音，京城販兒推貨車行，呌賣喓喐不可辨，阿錢遙聞便知之，十歳前村學針線把翦，即能刻花種，人獸不構譜，儼熟習者，客有以千錢購蕃繡旛燈于前村，家阿錢方學繡立應之去，既長，色白目，有曼光十指類，削玉黝髪，委地可鑑續長恨歌云：「十枝春笋扶釵出，一寸橫波入髩流，銀蒜䨇䨇垂綵索，曉日曈曨射妝閣」。 張編修廷瓚詩云：子夜清歌醉不醒，曾看寳髻倚銀屏，菱花掩後香雲散，腸斷春山一様青。才，攏頭作十種名最，上以髮丳綰作連環，百結蟠頂，前名百環髻。留視圖自序云：「飾予生平所，梳百環髻種。王舎人嗣槐詩云：「東風吹羅衣，空園自搖曵。採將千 ，花攏作百環髻 續長恨歌云：八幅湘裙初拂地，百環雲髻早宜春，無方編修象瑛云：自製新妝號，百環春風搖，漾畵圖間， 端夢逐空王。去凄絶豐臺，舊日山袛張，中書睿詩云：百結雲鬟别様，妝曼殊花放下巫陽 今留視，圖猶在，減卻生時一段香。 喬侍讀詩云：百環髻就玉為神，別有穠華領好春，斜傍青山長不埽。有誰堪作畵眉人。顧性貞靜，十二從廟歸路，人觀者嘖嘖稱好，姑則大慍，歸不再出，予來京師。益都夫子為予謀買妾，有以阿錢言者，豫遣二世兄往視，不許。呉文學闡思詩云：爭似豐臺解語花，臉波春色襯朝霞，盈盈碧玉年嬌小，不愛青齊宰相家。長喬侍讀詩云：村庄無復住東墻，但對名花引興 ，莫道小家劉碧玉，一生不嫁汝南王。。先是阿錢病西山，尼師過其門，咨嗟曰：阿錢不年不宜為人妻。或曰：為小妻即免，遂决計作妾。然往請者率驕貴，深不自願。及二世兄往，謂猶是相公家也。越數日，予親往，詢予喜甚，且有謬譽予善文者。李檢討澄中曼殊詩云：「守身堅擇對，偃蹇已數夫。不惜充下陳，但願嫁通儒。毛郎富文史，作賦邁三都」。 續長恨歌云：紛紜粱肉皆塵土，不願將身入朱戶。蘭生空谷人自知，嘖嘖張家有賢女，毛生一賦奏凌雲，柱下才名天下聞。 龍檢討爕詩云：「湘湖詞客毛先生，日昨捧檄來燕京，子虛賦獻官侍從，閨中兒女皆知名，下李中允鎧詩云：「毛子鑾坡彥，文筆，五色鮮造訪出花，驚鴻何翩翩，豈有十斛珠，乃訂三生縁盈盈。賦麗情慕義良獨難」。是夜予夢大士取盎中花手授予，次日挿戴北方以下定為挿戴暇，續長恨歌云：「疎籬野徑多閒 ， 落花無人碧牕夜，天然芳潔不由人，優鉢曇花是化身金胡文學渭生詩云：「媒氏新傳玉帳音，定情何用百黃 ，簾前一見如相識，為挿蓮花玳瑁簪。臺丘學士象升詩云：「昨夜優曇帯，露開簪花迤邐到豐 湘簾一控春，如海萬朶花光入座來」。其母兄與其母疑予年大又貧，且相傳婦妬，欲悔之，阿錢不然。陳序云：原思入仕，仍然環堵之家。仲路居官，不離緼袍之色。况乎！桓家郡主，性極矜嚴，呉國夫人理多貴倨。王茂𢎞將膺九錫，時來悠謬之談。劉孝標永憾三同，屬有紛紜之論，而乃情堅一諾，面許三生曲。續長恨歌云：「相國馮公重古風，為訪名嫗到韋曲。韋 春花爛熳，生求婚，三唱踏莎行。忽傳婦妒幾中止，官貧復恐離鄉里。阿錢却喜嫁才人，委身情願同生死」。 劉文學詩云：「夢授一枝和露種，肻教連理被雲遮」。及娶檢討陳君就予飲，更名曼殊曼殊者，佛花也。汪主事詩云：「昨宵夢乞楊枝露」，從此更名號曼殊。乍陳序云：「僕于阮婦之新婚，曽學劉楨之平，視屏前見，遽訝天人燭下潛窺，已驚絶世，値此同官之被酒，屢為愛妾以徴名。以姬夙悟靜，因親躭禪喜，遂傍稽夫梵夾肇錫之，以曼殊色相端然菩薩鬘。 姜州丞啟詩云：「曼陀花散到人間，蔡修撰升元月。上紗牕烏夜啼詞云：「檀心蕙質玉亭亭，解語識迦陵，慈雲一滴楊枝露，訂三生卻向，天花落處認前身」。 續長恨歌云：「同官往往停騶御，欲拜青蛾不能去。迦陵太史為徴名。曼殊本在西來處。曼殊既歸，執摯即贄，願從學取書，觀有悟才把筆，即能畫字，其字每類予見者，輒謂予假為之。任黃門辰旦傳云：檢討善詩文，能書，曉音律，曼殊心習焉，輒似檢討。 方編修詩云：夫子江東早擅名學，書學字儘聰明。新呉文學陳琰詩云：「學書不學衛夫人，別有簪花體格， 爭怪拈毫似夫。壻燕釵作贄仿來眞夫施侍讀。閏章詩云：「夫人才把筆，便作逸少字。如此好 ，壻何處？不可似」。 。朱供奉葉兒樂府云：「檀板能歌絶妙詞，銀鈎學寫相思字」。嘗為予書刺，早起呵凍，連作十餘刺，心痛遽罷。陳序云：於是雜弄簡編間親文史畵眉樓畔，即是書。林傅粉房中便成家塾，學新聲于絃上，詢難字于枕間硬黃紙滑，竊書夫子之「衘縹碧釵輕戲，作門生之贄」， 張檢討鴻烈詩云：「瞥見仙姝漫七年，每聞素腕寫鸞牋」，修潘檢討未詩云，學得簪花字體新蠻牋十幅簇芳茵 成外傳多情，思為有燈前擁髻，人挈子有曼殊病。詩云：「黛椀誰書刺銀床，想 壺曼陀花，一朶看向日邊枯，予生平好歌，至是酒後歌，毎歌必請，予復之三復，則巳能矣。按刌度節，絲黍不得爽，尤喜歌眞定夫子祝家園詞梁司農夫子桂枝香曲開句賞心樂事祝家園裏轉馮太傳夫子長歌云：「從來繡閣惜娉婷，紅牙欲按聲 ，停聞君雅擅周郎，顧妾若歌時君細聽」。又續長恨歌云：「學書便倣簪花格，偷曲初成按拍時」。 云拙宦中年何草草，但看曼殊愁頓埽，酒闌一唱祝家詞，溫柔鄉裏眞堪老，冰絃檀板兩怡然，花底徵歌月底眠， 田編修需詩云：百綰雲鬟巧様成，淡黃裙子稱身輕清歌按板偏能㑹，不數紅紅記豆名 。胡文學詩云：「新翻子夜與前溪，顧曲周郎總不迷，一唱黃雞嬌，欲絶簫聲同徹鳯樓西時，王光祿三傑詩云：「歌殘金縷不勝悲，記得南園臥病 ，夜起與郎花下坐，含顰一唱，祝家詞䦨曼，殊自為詩云：階草啣虛檻，亭榴接斷垣，酒 携錦瑟，請唱祝家園。，苐苦無彈者不可巳。呼盲女街前琵琶，聽數曲諦，視其攏撚㓦撥遂能彈。朱供奉洞庭秋色詞云：想暗通心曲，朱絲絃裏盡。携書巻玉鏡臺前 尤檢討侗新様。四時花曲云：羅敷趙瑟儂家占子夜呉歌近日諳。燕袁編修佑詩云：郎自豔呉曲儂自緩，秦筝雙栖梁上 解語弄春聲，誰馮檢討朂詩云，細抛紅豆譜相思，腸斷金槽一縷絲 道梁塵驚散，後酒闌猶唱祝家，詞 呉别駕融。詩云：淥水春來豔，金槽，夜自彈市樓。盲女在，莫作叚師看。顧得竒疾初書刺心痛，謂脘寒也。既謂傷肝輸東風木，揚春作而秋止，又既謂中懣有瘕癖在胃傍，氣積不行歴，數載審候，終不得其要領。每疾作，遍體若煿，使婢按摩之，不足以帔作兜，負之行，又不足，縋筐而坐之，東西推挽，若鞦韆然。任黄門傳云：然而有竒疾●劇，則必約綵為兜，有若花籃坐，其中懸諸空際，左旋右轉，乃少可特，終不可治。嘗遍搜方術不治，遂立願捨身，作佛弟子不治，乃召繪者圖之，名曰留視圖，云巳而竟不可治。 陸文學宏定詩云：病倚籃輿挹翠霞，後庭編徑曲欄斜，綵兜行遍雖無跡，猶長金蓮處處花。嘗夢隣廟奶，奶喚歸去，一日，携兒至，曰：汝本吾家物，我擠眼，汝當隨我行。其兒曰：家去罷不去。奶奶么喝醒，乃刻桃木為偶人，飾之衣被，以生平所，梳百環髻，流涕送廟間。趙編修執信詩云：淡紅香白好，容顔，寳髻堆雲作百鬟喚作佛花，元自悞，如今爭肻住人間。 呉文學陳琰詩云：阿錢生小態嬋娟，多病皈依繡佛前，不信曼陀花一朶，忍教憔悴夕陽天。親乂云：「妖夢頻隨阿母回，香檀分影禮蓮臺。百鬟巧髻 留，視畵裏眞眞喚不來圖。沈文學季友詩云：雕香分送淚模糊，六尺生綃便作 認取白衣龕外立，前身，應是小龍姑。 予送偶人詩云：且送青娥去，言隨阿母歸。荷花開作靣，菊葉翦為衣。淚盡中途別魂離，何處依，他時香案下相待莫相違。傍曼殊自為詩云：百計延醫病，轉深，暫回阿母案 ，身此身久巳，魂離殻莫道含顰又一人。，乃復圖其形名留視，圖而題詩焉梁司農夫子詩云：「百朶雲光綰髻斜，焚香小坐澹鉛華，畵圖展向春風裏，好䕶豐臺第一花事。任黄門詩云：「捨身現在禮，慈雲月月纖，腰減半分何 ，畵工還染，色澹紅衣褶藕絲紋綾沈。明府皡日詩云：彈窩石畔冷如冰，消得春風數尺 ，一自檀雕分影，去夜深，只坐佛前燈身阮庻常爾詢詩云：新鏤香檀舊夢頻碧，綃留供佛前 ，由來仙骨原，無二不信雙毫寫玉人。 汪春坊霦詩云：寳篆依微繡佛前，香臺欹坐髻鬟偏，夢魂縹緲知何處，只在蓮花秋水邊。 高徴士兆詩云：百結雲鬟委陌塵，一函玉骨瘞江濵，可憐遺落春風影，挂向花前還妒人。 鄭驃騎勲詩云：細雨難滋天上花，春光杳渺白雲斜，可憐粉黛空留視，腸斷當時油壁車。初予婦將至，徙居南西門墳園，慮不容也，益都夫子憐其窮强，予開閣而曼殊難之，其後有假予意逼遣之者，曼殊死復活。曼殊回生記云：「曼殊以壬戌十月十一日死，越三日，高郵葛先生治之，復甦。來李檢討曼殊詩云：食貧二三載，兩情如斯須何意南 者，事變出，不虞，舉家色慘悽。丞相謂曼殊：毛郎生遲暮官貧徒區區，改圖便爾為作計，莫太迂曼殊一無語，淚落紅羅襦。 又云：始至相逼廹，既乃復揶揄郎意，久異同，計事一何愚曼殊大悲摧，天乎？我何辜？郎今負義信。慟哭聲嗚嗚氣結腸，欲斷死生在須臾，倉皇覔良醫，強起事，跏趺，藥餌徐徐下，數日魂始蘓， ，李中允詩云：踟蹰貯别舘，咫尺明河懸，脈脉但相望，郎言遂浪傳，謂當羽翼乖，聽續鴛鴦絃，聞言一悲憤，氣絶如絲聯，已乃泣吞聲，仰首呼蒼天。家續長恨歌云：食貧三歳恩情重，恩情祗道長相共。桓 郡主驀地來驚散，鴛鴦夜深夢深情，無賴金門客，愁煞飃風蕩魂魄，倉卒墳圍貯阿嬌，將使犢車無處覔，那料流光迅如電，好信不來飛語遍，野花村落白楊郊，安得仙郎日相見，含情一慟倒玉山，杳杳冥冥去世間，葛翁投藥雖扶起，那得桃花還結子。畵圖試展舊時，容玉貌花姿全不是以孟監州遠記云：其初歸也，則不以遲暮為非匹。而惟 得偶乎？才子為幸。其濵危也，羣言紛構，猶矢若金石，惟願得死于才子之手。春彭侍講孫遹詩云：優鉢從來不染塵，無端號作斷腸 ，憑誰地下三彈指喚起迦文坐畔人詞。張文學闇然詩云：曽說南園臥病時，金槽猶撥祝家 。 新聲不向豐臺，度付與啼鶯戀舊枝。甘曹學士木詩云：芍藥初開驟委泥，豐臺猶見草萋，莫 心遠塟西施里，苦戀貧官與忌妻 楊文學臥。續張夫人拜新月詞云：拜新月，拜月在前墀，死魄回生後殘眉未埽時。至是病轉劇，嘗曰：令吾小可者，吾當為尼懺除之李中允詩云：古今傷心人，慷慨以永嘆。庻幾法王力遣此長，恨端灼灼青蓮花。阿母夢所搴，因之綺羅中愛叅清靜禪， 續長恨歌云：從此香奩日日扄，長齋頂禮願難成綵，兜虚約香，塵滿伏枕空房小胆驚。既而謂予曰：向阿三病時予從子阿三死京師，予藉其園居，邀君日來以為幸，今君將南行，而予以病殘，留尼寺中，其能來乎？泣曰：他日君歸者，吾請以尼隨君行，惟君置之。既而病發死。曼殊之死，京朝爭作挽弔，自梁司農夫子暨張曹諸學士下，詩詞文賦，不可勝紀，又有作鼔子詞同韻唱和成帙，如雲間李穠、李榛、顧士元、馬左西冷、何源長、魏里周珂、同郡成肇璋，逹志金振甲馬，㑹嘉王麟游陶簠、劉義林諸君，至同館生有託碧虛仙，史作盎中花，雜劇者，皆彚載別集。死時羸甚，及斂，面有生色坐而衣骨節，緩澤如平時任黄門詩云：「垂簾無力倚闌干，怕見庭花易早殘，偏怪瓦棺將掩處，海棠猶作睡時看」。初，陳檢討孺人死，索予為墓銘，而貽予，以絹絹淺黄色為製裙而喜囑曰：假使貽絹，有桃暈紅者，當復製一裙，越四年，無有貽者，既斂，乃賣金槽，裁一裙，納桞棺中續長恨歌云：「去路茫茫在何處？矯首空濛隔烟霧金槽賣，却剪紅裙，大呌曼，殊將不去」。 高徴士詩云：「羅裙淺澹剪鵝黄，一束纖腰白玉床，長恨無人十洲外飛行為覔返魂香 呉文學詩云：减盡纖腰勝小蠻，淡黄裙子帯圍寛，可憐紅絹空裁剪，不付金箱付玉棺」。 |
| 13 | 西河集巻九十六 |
URN: ctp:ws287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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