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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下》[View] [Edit]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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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劉崇遠撰海寧周廣業校注
2
瑯邪王氏與太原同出於周。瑯邪之族世嘗有錐頭之名;今太原王氏子弟多事爭炫,稱是己族,其實非也。太原貴盛之中,自有□鏤之號。案李肇《國史補》滎陽鄭、岡頭盧、澤底李、士門崔,四姓皆為鼎甲。太原王氏,四姓得之為美,故呼為□鏤王家。喻銀質而金飾也。而崔氏博陵與清河,亦上下其望族。博陵三房,大房、第二房雖長,今其子孫即皆拜三房子弟為伯叔者,蓋第三房婚嫁多達官也。姑臧李氏亦然,其第三房皆倨受大房二房之禮。清河崔氏亦小房最專清美之稱。薛居正《五代史·李專美傳》云:姑臧大房與清河小房崔氏、北祖第二房盧氏、昭國鄭氏為四望族。崔程即清河小房,崔逞之後,為清河大房,宣宗相龜從是也。寅之後,為清河小房,憲宗相群是也。皆出清河太守之後。世居楚州寶應縣,號「八寶崔家」。寶應本安宜縣,崔氏曾取八寶以獻,敕改名焉。程之姊,北門李相國蔚字茂休。之夫人,蔚乃姑臧小房也,判鹽鐵,程為揚州院官,舉吳堯卿,巧於圖利一時之便,蔚以為得人,竟亂筦榷之政。程累牧數郡,皆無政聲,小杜相公聞程諸女有德,致書為其子讓能取焉。初辭之,私謂人曰:「崔氏之門,著一杜郎,其何堪矣!」而相國堅請不已,程不能免,乃於寶應諸院間取一弟姪,以應命而適之。其後讓能顯達,封國夫人,而程之女竟無聞焉。案吳競《貞觀政要》:太宗以山東崔、盧、李、鄭四姓,恃其舊地,稱為士大夫,每嫁女他族,必廣索聘財,以多為貴,甚損風俗,有紊禮經,乃詔高士廉等撰《氏族志》。士廉等初定崔乾為第一等,太宗降為第三等,今觀金華子所記,則四姓賣婚之風,唐末猶然也。
3
蔡州伯父院諸兄皆少孤,劉符字端期,蔡州刺史,八子皆登進士第。珪,洪洞縣令。瓌、圲皆同母弟。又異母弟崇龜、崇彞、崇望、崇魯、崇暮,而崇望相昭宗,尚書左僕射同平章,贈司空,其兄弟名皆連「崇」字,崇遠乃其同祖弟兄,故亦以崇為名。此河南劉氏出自匈奴,《薛史》劉崇龜,乾寧中廣南節度使。洎南海子長擢第之日,伯母安定胡氏已年尊矣。詰早童僕捷至,穆氏長阿姨入賀北堂,伯母方起,未離寢榻。問安之後,慮驚尊情,不敢遽聞,但嬉笑於前。久之忽問曰:「小娘今日何喜色之甚耶?」對曰:「亦只緣有事甚喜。」伯母怡然久之曰:「我知也,是郎將及第耶!」言訖滿目泫然,左右因之不覺皆流涕。吁!長仁之念周,而永慕之情至,誠非淳摯也,不能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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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郢詩調美麗,亦有子弟標格,鄭尚書顥門生也,居於杭州,疏於馳競,終於員外郎。初將赴舉,聞鄰氏女有容德,求娶之,遇同人爭娶之,女家無以為辭,乃曰:「備一千緡,先到即許之。」兩家具錢同日皆往。復曰:「請各賦一篇,以定勝負。」負者乃甘退,女竟適郢。初及第回江南,經蘇州,遇親知方作牧,邀同赴茶山,郢辭以決意春歸,為妻作生日。親知不放,與之胡琴焦桐方物等,令且寄代歸意。郢為寄內曰:「謝家生日好風煙,柳暖花香二月天。金鳳對翹雙翡翠,蜀琴新上七絲弦。鴛鴦交頸期千載,琴瑟和諧願百年。應恨客程歸未得,綠窗紅淚冷涓涓。」兄子咸通初來牧餘杭,郢時入訪猶子,留宿虛白堂云:「闕月斜明虛白堂,寒蛩唧唧樹蒼蒼。江風徹曙不得睡,《紺珠集》作「不成寐」。二十五聲秋點長。」
5
張祜詩名聞於海外。居潤州之丹陽,嘗作《俠客傳》,蓋祜得隱俠術,所以託詞自敘也。崇遠猶憶往歲赴恩門,請承乏丹陽,因得追尋往跡。而祜之故居,垝垣廢址,依然東郭長河之隅。常訊於廬里,則亂前故老猶存,頗能記憶舊事,說祜之行止,亦不異從前所聞。問其隱俠,則云:「不睹他異,唯邑人往售物於府城,每抵晚歸時,猶見祜巾褐杖履相玩酒市,己則勁步出郭,夜回縣下,及過祜門,則又先歸矣。」如此恆常不以為怪。從縣至府七十里,其迢遞而躡履速,人莫測焉。
6
韋楚老少有詩名,相國李公宗閔字損之。之門生也。自左拾遺辭官東歸,寄居金陵,常跨驢策杖,經□中過,布袍貌古,群稚隨而笑之。即以杖指畫厲聲曰:「上不屬天,下不屬地,中不累人,可畏韋楚老。」引群兒令笑,因吟詠而去。
7
龜直中紋,名曰千里。其近首橫紋之第一級,左右有斜理,皆接於千里者,龜王之紋也。今取常龜驗之,莫有也。以上元缺,今從《說郛》補。徐太尉彥若之赴廣南,將渡小海,《新書》,乾寧初進位太保,崔涓忌之,乃以平章事為清海軍節度使。元隨軍將息,忽於淺瀨中得一小琉璃瓶子,大如嬰兒之拳,其內有一小龜子,長可一寸,往來旋轉其間,略無暫已,瓶口極小,不知所入之由也,因取而藏之。其夕,《紺珠集》作「夜半」。忽覺船一舷壓重,及曉視之,《說郛》作「起而視之」。即有眾龜層疊乘船而上,其人大懼,以將涉海,慮蹈不虞,因取所藏之瓶子,祝而投於海中,眾龜遂散。案《紺珠集》作「群龜層疊,繞其瓶子,懼而棄之」。既而話於海船之胡人。胡人曰:「此所謂龜寶也,希世之靈物。」惜其遇而不能得,蓋薄福之人不勝也。茍或得而藏於家,何慮寶藏之不豐哉!胡人歎惋不已。
8
淮南巨鎮之最,人物富庶,幾所製作,率精巧,樂部俳優,尤有機捷者。雖魏公德重縉紳,觀其諧謔,亦頗為之開頤。嘗行燕之暇,與國夫人盧氏,偶坐於堂,公忽微笑不已。夫人訝而訊之,曰:「此中有樂人孫子,多出言吐氣,甚令人笑。」夫人承命軸簾召之。孫子既至,撫掌大笑而言曰:「大人兩個,更不著別人。」風貌閑雅,舉止可笑,參拜引闢,獻辭敏悟。夫人稱善,因厚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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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師範性甚孝友,而執法不渝。其舅柴某酒醉,歐殺美人張氏,為其父詣州訴冤,師範以舅氏之故,不以部民目之,呼之為父,冀其可厚賂和解,勉諭重疊。其父確然曰:「骨肉至冤,唯在相公裁斷爾。」曰:「若必如是,即國法,予安敢亂之!」柴竟伏法。其母恚之,然亦不敢少責。《新書》云:師範立堂下,日三四至,不得見者三年,拜省戶外,不敢少懈。至今青州猶印賣《王公判事》。
10
中朝盛時,名重之賢,指顧即能置人羽翼。朱慶餘之赴舉也,張水部一為其發卷於司文,遂登第也。光德相國崇望舉進士,因朔望起居鄭太師從讜,字正求,《新書》昭宗朝太傅,以太子太保還第。閽者已呈刺,適遇裴侍郎後至,先入從容,公乃命屈劉秀才以入。相國以主司在前,不敢升進坐隅,拜於副階之上,鄭公乃降而揖焉。亟乃趨出,鄭公佇立於階所目之。候其掩映門屏,方回步言曰:「大好及第舉人。」裴公亦贊歎。明年列於門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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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節得道之士,通三禮學甚精,少工歐陽率更書,自稱東山道士。杖策孤邁,居止無定。每歷諸子之家,才止廳事,少時遂去,兒妻泣留,蔑之顧也。率多遊於市井之間,縱飲酒肆,稍稍於肋脅後取碎黃白物,鬻換酒價,資鏹時竭,即不知所在,人皆竊伺蹤跡,莫之得也。或浹旬又見﨣里中,少年之徒多從而學書,必愜意者,方許之教。嘗於衢路間,忽見士人,節謂之曰:「速將二千錢來,二十日內教你歐書取成。」人敬從之,果無謬矣。得錢隨手與人。又善射法,兗州節度使王庶人聞之,王庶人蓋即師范。迎而就試焉。節曰:「當於隙所置一物,但略言節可中也。」王公乃以常所使小僕於球場內以箬籠覆之,謂節曰:「西望射之可中矣。」節曰:「不識此奴可射乎?」王公笑而許之,未深信。既一發箭,使往覘之,奴已貫心而斃矣。王公大驚,惋無及。欲從之學,節曰:「不可,公今日得,明日即反矣。」王內惡之,而不敢言。既而命同出獵,節遂亡歸山東。忽一旦遍請知聞告別,翼日而卒。葬於城南平地,壘石為槨,累年有獵者,兔鷹隨走,入於墓穴中。獵者窺之,見其衣冠儼然而寢,即戲之曰:「三禮健否?」以草杖掀之,乃空衣焉,方驗其尸解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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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沖和《五經》及第,恃其強敏,好干忤人,所在伺察瑕隙,生情爭訟。自江南採巨木,送於台省,卒不能運,繫縶既久,則又鹵莽舍之。如此數四,人號為「宦途惡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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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巢本王仙芝濮州賊。賊中判官。仙芝既死,賊眾戴之為首,遂日盛。橫行中原,竟陷京洛,數年方滅。金華子曰:民猶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於君也,善則歸服,惡則離貳。始盜賊聚於曹、濮,皆承平之蒸民也。官吏刻剝於賦斂,水旱不恤其病餒,父母妻子求養無計。初則窺奪穀粟,以救死命。黨與既成,則連衡同惡,跨山壓海,東逾梁、宋,南窮高、廣。列嶽無城壁之險,重關無百二之固。蟒喙噓天,翠華狼狽而西幸;豺牙爍日,齊民肝腦以塗地。酆、鎬淩夷,往而不返矣。世之清平也,搢紳之士率多矜恃儒雅,高心世祿靡念文武之本,群尚輕薄之風。蒞官行法,何嘗及治?由是大綱不維,小漏忘補,失民有素,上下相蒙。百六之運既遭,翻飛之變是作。愚家自京、洛淪陷,遂河、海播遷,此流寓江南之所自也。
14
劉﨧本事販鬻。王氏既承昭皇密詔,會諸道將伐朱氏,《薛史》:劉□密州安邱人。王氏謂師範,朱氏謂全忠。乃遣﨧偷取兗州。﨧乃詐為回圖軍將,於兗州置邸院,日雇傭夫數百。詣青州,潛遣健卒,偽白衣,逐晨就役,夜即留寓於密室,如是數月間,得敢死之士千餘人。又於大竹內藏兵仗入,監門皆不留意。既而迎曉突入州,據其甲仗庫。時兗州節度使姓張,當是張訓。統師伐河北。《薛史》作「葛從周」。﨧既入據子城,甲兵精銳,城內人皆束手,莫敢旅拒。《薛史》:□遣細人,詐為鬻油者,覘兗城內虛實及出入之所,視羅城下一水竇,可引眾而入,遂志之。□告師範,請步兵五百,宵自水竇銜枚而入,一夕而定。與此異,亦見《冊府元龜》。加以州將素無恩信於眾,﨧諭以將為順舉,戢御嚴明,雞犬無撓,軍庶悅伏。青州益師又至,兼招誘武勇,不日眾逾數萬。張氏家族在州,供備逾於其舊,張帥有母,﨧端簡候問,備晨昏之敬,加以容止重厚,見者畏而敬之。俄而張帥聞變,回師圍城。張母登陴,呼其子而語之曰:「我今雖在城內,與汝隔絕,而劉司空晨夕端笏問我起居,其餘燕雀莫敢喧雜,汝切不可無禮於他。」由是張頓兵緩攻青州,聽命於梁。圍解,﨧乃歸降梁。梁太祖得﨧大喜,累用征伐,皆獲殊勛,平魏府後,遂為梁氏元帥,威名顯於北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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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通中有司天歷生姓吳,在監三十年,請老還江南。後敘優勞,授官江南郡之椽曹,辭不赴任,歸隱建鄴舊里。有寓居盧苻寶者,亦名士也,嘗問之曰:「近年以來,相坐多不滿四人,非三臺星有災乎?」曰:「非三台也。」「紫微星受災乎?」曰:「此十餘年內,數或可備,茍或有之,即其家不免大禍。」後路公巖、于公琮、王公鐸、韋公保衡、楊公收、劉公鄴、盧公攜相次登於臺座,其後皆不免。惟于公琮賴長公主保護,獲全於遣中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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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公攜入相三日,攜字子升,乾符五年入相。堂判:福建觀察使播等九人,上官之時眾詞疑惑;王回、崔程、郎幼復等三人,到任之後政事乖張;並勒停見任,天下為之岌嶪。黃巢勢盛,遣使乞鄆州節度使,《新書》作「表求天平節度使」。敕下許之。攜謂妖亂之徒,若許則僥倖得志。及潼關不守,鑾駕將西幸,為小黃門數十人,詣宅擁門詬責之,遂置堇而斃。《新書》作「仰藥死」。黃巢既入京,斲其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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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為江淮留後,金帛山疊,而性鄙嗇。每朝炊報熟,即納於庫,逐時量給,緘﨨嚴密。忽一日早辰,其妻少弟至妝閣問其姊起居,姊方治妝未異。家人備夫人晨饌於側,姊顧謂其弟曰:「我未及餐,爾可且點心。」止於水飯數匙。復備夫人點心,□詬曰:「適已給了,何得又請?」告以某舅餐卻。□不得已付之曰:「怎麼人家夫人娘子,吃得如許多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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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沖和常遊杭州,臨安監吏有姓朱者,兄呼沖和,頗邀迎止宿,情甚厚。沖和深感之,來監中訪同姓,因出入。鄰司稍熟,亦不防備,一日,鄰房吏偶以私歷一道,置在案間,沖和窺之,皆盜分官錢,約數千百萬,候其他適,逐取之懷袖而去。吏人既失此歷,知為沖和所制,一監之人,無不罹重辟矣。眾情危懼,共請主人,願以白金十笏贖之。沖和既聞,念荀不許之,則宋人亦當不免。乃曰:「若他人故難,以久受弟之殊分,則無不可也。」眾人常諳其稟性剛執,倘一問不允,則無復搖動。初合往探,若下大敵,及間其許成,咸私制賀,五百兩銀不時齊足。沖和既見,乃取銀并歷同封而還之,並續絕句:「三千里內布干戈,累得鯨鯢入網羅。今日寶刀無殺氣,只緣君處受恩多。」然終以惡名為人所構,竟不免焉。
19
以恩地為恩府,始於唐馬戴。戴,大中初為掌書記於太原李司空幕。以正言被斥,貶朗州龍陽尉。戴著書自痛不得盡忠於恩府,而動天下之浮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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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棠《紺珠》作「許黨」,晚年登第。常言於人曰:「往者年漸衰暮,行倦達官門下,身疲且重,上馬極難。自喜一第以來,筋骨輕健,攬轡升降,猶愈於少年時。則知一名能療身心之疾,真人世孤進之還丹也。案王定保《唐摭言》:許棠,寧州涇縣人,早脩舉業,應二十餘舉,始及第。又云:棠久困名場,咸通末,馬戴佐大同軍幕,棠往謁之,一見如舊相識。留連數月,一旦大會賓友,命使者以棠家書授之,啟緘知戴潛遣一介恤其家矣。許敏夫《唐詩紀事》:棠字文化,宣州涇縣人,咸通十二年進士,有洞庭詩為工,時號許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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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紳貶南中,崔相國彥昭,其故人也,見而憫焉。呼紳至第而慰勉曰:「苗十大是屈人。」再三言之。紳歎久淹屈,既聞時宰之撫諭,莫勝其喜。及還家,其子迎於門,紳笑語其子曰:「今日見崔相國,憫我如此。」遂坐於廳,高誦其言曰:「苗十大是屈人。」喜笑一聲而卒,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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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況著作集》中云:山中樵人時見長松之上,懸掛巨鐘。再尋其鐘,杳無蹊徑。其所在即貴溪、弋陽封疆之間。愚宰上饒日,有玉山縣民秀頻來說:本邑懷玉山內樵蘇人往往見之,長松森羅,泉石幽麗,前望若有宮苑,林樹掩映,松門之上有巨藤橫亙,掛大鐘,可長丈餘,去地又若十丈。有採樵人矚目望於上下,徘徊竟日。將去,即密記道路遠近,明日與親識同往,則莫記所在。時樵採則忽遇之,又非向時所在鐘與松門則無異狀。云:「旬月前,鄰舍之人東之,不誑也。」由是知逋公之記不謬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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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新安人:說本邑深山中有一水,居人食此水者,率皆長壽,盡有二百歲者,鄉人謂仙源。疑或有花木靈草常墮水中,使之然也。亦不知是仙人浸灌芝術,泉流連綿不遠乎?餘功及物猶能鎮駐也。是知名山巨岳,無不間有靈異之境。信州靈山,雖不齒於岳鎮盛名中,而古仙勝跡亦甚可數。其狀秀拔,諸峰矗列,亦有水源,居人多長壽。縣之人吏,時有父母過百歲鬢髮不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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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密間有一僧,常行井廛間,舉止無定,如狂如風。邸店之家或有愛惜寶貨,若來就覓,即與之,雖是貴物,亦不敢拒。旦若舍之,暮必獲十倍之利,由是人多愛敬,無不迎之。往往直入人家云:「貧道愛吃脂葱雜面﨩兀,速即煮來。」人家見之,莫不延接。及方就食將半,忽舍起四顧,忽見糞土或乾驢糞,即手捧投於碗內,自摑其口言曰:「更敢貪嗜美食否?」則食盡而去。然所歷之處,必尋有異事。其後河水瀑溢,州城沉者數版,州人恐懼,皆登陴危坐,立於城上。水益漲,頃刻去女牆頭數寸,城人號哭,數十萬眾,命在須臾。此僧忽大呼而來曰:「可惜了一城人命,須與救取。」於是自城上投身洪波中,軀質以沉,巨浪隨陷五尺。及日晚城壁皆露,明旦大水益涸。州人感僧之力,共追痛,相率出城,沿流涕泣而尋其尸。忽於城西河水中小洲之上,見其端然而坐,方袍儼然。大眾懽呼云:「和尚在。」就問,則已溺死矣。乃以輦舉舁起赴近岸,數百之眾莫可舉動。又其洲上淤泥,不可起塔廟。相顧計議未決,經宿其塗泥湧高數尺,地變黃土,堅若山阜,就建巨塔,至今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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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拮休莫詳其州里,有妻孥居扁舟中,往來宣、池、金陵。每於山中兩錢買柴,赴江下一錢價賣與人,自云吃利不盡。善符鄉野牛瘴,即以片紙書云:曹拮休,揀殘牛。與牛主,令歸於牛群之大者角上,無不立愈。性嗜□,持網者攜□以候,既見,即問其來意。漁人曰;「業網於圌山,每歲夏先得鰣一頭,獻於府主,例獲一千文。今冀早獲取賞,故來相投。」受而許之,乃以符一道付之。適去未久,復有一人亦攜□來告如前。沉吟久之,復授一符令去。既而先得符者果得鰣魚,遂奔赴府主,至廳門,忽遇賓客,遲回未將上次。其後得符亦齎一頭來到,乃同將上,皆獲一緡焉。此人靈異甚多,已見於沈汾侍御所著《續仙傳》,遺落數件,故復敘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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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通中,金陵秦淮中有小民棹扁舟業以淘河者,偶獲一古鏡,可徑七八寸,方拂拭,則清明瑩澈,皎潔鑒人,心腑洞然。見者大驚悸,遂棹舟出江口,以鏡投於大江中。既投而後悔之,方訴于人,聞者皆知是軒轅所鑄之一矣。吾聞希世神物,咸寶藏於天府,川瀆之靈,密司其職。歸藏氏所傳,固陰祇之多護,何乃復奮發於泥滓間,而又不得令識者一睹,豈上古之至寶,時亦示顯晦于人哉?而隱見有數,俾特出愚者之手,必其無能滯留於凡目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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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琢常說:在淄青日,見一百姓家燕巢,累年添接,竟踰三尺。其燕哺雛既飛,忽一旦有諸野禽飛入庭除,俄而漸聚梁棟之上,棲息無空隙,不復畏人。廚人饋食於堂,手中盤饌,皆被眾禽搏撮,莫可驅趕。其家老人罔測災祥,顧之甚悶。忽以杖擊破燕巢,隨手有白鳳雛長數尺,自巢而墮,未及于地,即掀然出戶,望西南沖天而去。諸禽亦應時散逝,須臾而盡。予往歲宰于晉陵,琢時為縣丞,云皆目之所睹。「掀然」下元有「飛去」二字,無「出戶」至此一段,今從《說郛》補。又有人家燕巢生一赤鳳子,騰躍飛去。《紺珠集》:又一燕窠,中有赤光,毀之,赤鳳子長尺許,鱗甲皆具,少頃騰而飛去。案此當即下赤龍子節文,而誤以龍為鳳也,《說郛》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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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怪篇》曰:凡藏諸寶亡不知處者,以銅盤盛井華水,赴所失處,掘地照之,見人影者,物在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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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琢云:北海縣中門前,有一處地形微高,若小堆阜隱起。洪遵《泉志》引,作「隱起若小堆阜」。如是積有歲華,人莫敢鏟鑿。有一縣宰,乃特令平之。既去數尺土,即得小鐵錢散實其下,《紺珠集》作「得五銖錢,取不盡」。如是漸廣,眾力運取,僅深尺餘。《泉志》作深丈餘。東西袤延,西面際乃得一記云:《紺珠集》作「一石記云」。此是海眼,故鑄錢以鎮壓之。量其數不可勝計,又不明敘時代,其錢大小如五銖。闔縣懼悚,慮致災變,乃備祭酹,卻以所取錢,皆填築如故,其後亦無他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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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琢云:有一人家燕巢中,忽然赤焰光芒,而隱隱有聲,若鳴鼓地中,日夜不輟。夜後,廂巡呵喝於外,責其不戢燈燭,既入其舍視之,不見有火,纔出門外,云:脫「責其」以下二十字,從《說郛》補。望之則又光焰亙天。居旬日間,元訛聞。人漸聲傳,日或聚眾其家。老父懼,偶以拄杖探燕巢中,即有一小赤龍子,長尺餘,元脫「赤」字、「子」字。墜下,鱗甲炳煥。老父驚懼,速以茵褥藉之,焚香禱謝未畢,既而見一火龍,長丈餘,自簷廡而入,光如列炬,元脫「光」、「列」字。爍人瞻視,一家駭震,竄伏稽顙。徐擁其子,入自寢室,穴其屋騰天《說郛》作「騰空」。而去,亦不損物。句元脫。然其家不數年隳敗焉。此段《說郛》接前白鳳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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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琢云:「膠東屬郡有隱士,莫詳其姓氏鄉里,布袍單衣行乞於酒市,日希一大醉而已。既醺酣,即以手握衫袖霞舉掉臂而行曰:「吉留馨,吉留馨。」《紺珠集》作「常舞於市,稱曰:『吉風留馨。』」市中群兒隨繞噪擁,咸謂之吉留馨秀才。城西有古傳舍,郡非衝要,使命稀到,常寄宿於驛廊土塌之上,葦簟一重,每醉而歸,先以冷水連洗,令濕透,然後就枕,寒暑有變,茲固無改也。雖風霜如割,單之衣服覆身,人往候之,熱氣傍蒸於人。驛之門者皆識其非常人,每酤酒數升,置于床前,及常為水沃簟,以候其入。見酒即飲罄而後寢,如是經歷累年,忽一旦往道齋大會中,白日上升矣。《紺珠集》作「後於市中,白日乘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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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守亮,受業上元古瓦官寺,學行無所聞,而好言《周易》中彖象。贊皇李公之鎮浙右,以南朝眾寺方袍且多,其中必有妙通《易》道者,因帖下諸寺,令擇一人,送至府中。瓦官綱首見亮,因戲謂之曰:「大夫取一解《易》僧,吾師常時愛說《易》,可能去否?」亮聞之,遂請行。既至,贊皇初見儀容村野,未之加敬。及與論《易》道,亮乃分條析理,出沒幽賾,凡欲質疑,亮乃敷衍出人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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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閭里中小兒,常以纖草刺地穴間,共邀勝負,戲以手撫地曰:「顛當出來。」既見草動,則釣出赤色小蟲子,形如蜘蛛,北人見之尋常,固不介意。南人偶見,因而異之者。蓋江南小兒亦謂之釣駱駝,其蟲子之背有若駝峰然也。縉紳會同時有以此質疑,眾默然。客有前明經劉寡辭曰:「此《爾雅》所謂王蛈蜴,景純之註可校焉。」證之於書皆信,眾皆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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