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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ese Text Project

《陸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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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陸氏:
性質。陸子美。精神。子靜。若海

2 陸氏:
問陸梭山同異辨。曰:「若本有,卻如何掃蕩得?若本無,卻如何建立得?他以佛氏亦曉得理。如既曉得理後,卻將一箇空底物事來口頭說時,佛不到今日了。他自見得一箇道理,只是空。」又曰:「佛也只是理會這箇性,吾儒也只理會這箇性,只是他不認許多帶來底。」

3 陸氏:
陸子壽自撫來信,訪先生於鉛山觀音寺。子壽每談事,必以論語為證。如曰:「聖人教人『居處恭,執事敬』。又曰:『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眾,而親仁。』此等皆教人就實處行,何嘗高也?」先生曰:「某舊間持論亦好高,近來漸漸移近下,漸漸覺實也。如孟子,卻是將他到底已教人。如言『存心養性,知性知天』,有其說矣,是他自知得。餘人未到他田地,如何知得他滋味?卒欲行之,亦未有入頭處。若論語,卻是聖人教人存心養性、知性知天實涵養處,便見得,便行得也。」大雅

4 陸氏:
陸子壽看先生解中庸「莫顯乎微」云:「幾微細事也。」因歎美其說之善,曰:「前後說者,連『莫見乎隱』一羇說了,更不見切體處。今如此分別,卻是使人有點檢處。九齡自覺力弱,尋常非禮念慮,固能常常警策,不使萌於心。然志力終不免有怠時,此殆所謂幾微處須點檢也。」先生曰:「固然。」大雅

5 陸氏:
問:「曾見陸子壽志道據德說否?」曰:「未也。其說如何?」曰:「大概亦好。」必大

6 陸氏:
因說陸子靜,謂:「江南未有人如他八字著腳!」文蔚

7 陸氏:
叔器問象山師承。曰:「它們天資也高,不知師誰。然也不問師傳。學者多是就氣稟上做,便解偏了。」義剛

8 陸氏:
符舜功問陸子靜君子喻於義口義。曰:「子靜只是拗。伊川云:『惟其深喻,是以篤好。』子靜必要云:『好後方喻。』看來人之於義利,喻而好也多。若全不曉,又安能好?然好之則喻矣。畢竟伊川說占得多。」

9 陸氏:
因說:「陸先生每對人說,有子非後學急務,以其說不合有多節目,不直截。某因謂是比聖人言語較緊。且如孝弟之人,豈解犯上,又更作亂?」曰:「人之品不同,亦自有孝弟之人解犯上者,自古亦有作亂者。聖賢言語寬平,不消如此急迫看。」

10 陸氏:
問:「象山言:『「本立而道生」,多卻「而」字。』」曰:「聖賢言語一步是一步。近來一種議論,只是跳躑。初則兩三步做一步,甚則十數步作一步,又甚則千百步作一步,所以學之者皆顛狂。」方子

11 陸氏:
先生問賀孫:「再看論語前面,見得意思如何?」曰:「初看有未通處,今看得通。如『孝弟為仁之本』一章,初看未甚透,今卻看得分曉。」先生曰:「如此等說話,陸象山都不看。凡是諸弟子之言,便以為不是而不足看,其無細心看聖賢文字如此。凡說未得處,便將箇硬說闢倒了,不消看。後生纔入其門,便學得許多不好處,便悖慢無禮,便說亂道,更無禮律,只學得那許多凶暴,可畏!可畏!不知如何學他許多不好,恁地快?」賀孫又問:「『孝弟為仁之本』,集注云:『學者務此,則仁道自此而生。』『此』字亦只指孝悌?」先生曰:「覺此句亦欠『本立』字。」賀孫云:「上文已說孝弟乃是行仁之本。」先生曰:「此段若無程先生說,終無人理會得透。看楊謝諸說,如何是理會得?謝說更乖:『孝弟非仁,乃近仁也。』不知孝弟非仁,孝弟是甚麼物事?孝弟便是仁,非孝弟外別有仁,非仁外別有孝弟。如諸公說,將體用一齊都沒理會了!」賀孫

12 陸氏:
有自象山來者。先生問:「子靜多說甚話?」曰:「卻如時文相似,只連片滾將去。」曰:「所說者何?」曰:「他只說『天地之性人為貴』,人為萬物之靈。人所以貴與靈者,只是這心。其說雖詳多,只恁滾去。」先生曰:「信如斯言,雖聖賢復生與人說,也只得恁地。自是諸公以時文之心觀之,故見得它箇是時文也。便若時文中說得恁地,便是聖賢之言也。公也須自反,豈可放過!」道夫

13 陸氏:
陸子靜說「良知良能」、「四端」等處,且成片舉似經語,不可謂不是。但說人便能如此,不假修為存養,此卻不得。譬如旅寓之人,自家不能送他回鄉,但與說云:「你自有田有屋,大段快樂,何不便回去?」那人既無資送,如何便回去得?又如脾胃傷弱,不能飲食之人,卻硬要將飯將肉塞入他口,不問他喫得與喫不得。若是一頓便理會得,亦豈不好?然非生知安行者,豈有此理?便是生知安行,也須用學。大抵子思說「率性」,孟子說「存心養性」,大段說破。夫子更不曾說,只說「孝弟」、「忠信篤敬」。蓋能如此,則道理便在其中矣。人傑

14 陸氏:
至之問告子「不得於言,勿求於心」。先生云:「陸子靜不著言語,其學正似告子,故常諱這些子。」至之云:「陸常云,人不惟不知孟子高處,也不知告子高處。先生語陸云,試說看。陸只鶻突說過。」先生因語諸生云:「陸子靜說告子也高,也是他尚不及告子。告子將心硬制得不動,陸遇事未必皆能不動。」

15 陸氏:
子靜常言顏子悟道後於仲弓。又曰:「易繫決非夫子作。」又曰:「孟子無柰告子何。」陳正己錄以示人。先生申言曰:「正己也乖。」道夫

16 陸氏:
江西士風好為奇論,恥與人同,每立異以求勝。如陸子靜說告子論性強孟子,又說荀子「性惡」之論甚好,使人警發,有縝密之功。昔荊公參政日,作兵論卧,壓之硯下。劉貢父謁見,值客,徑坐於書院,竊取視之。可學錄云:「皆記得,又頓放元處。」既而以未相見而坐書院為非,遂出就客次。及相見,荊公問近作,貢父遂以作兵論對,乃竊荊公之意,而易其文以誦之。可學錄云:「荊公出論兵。貢父依荊公兵論說曰:『某策如此』。」荊公退,碎其硯下之卧,以為所論同於人也。可學錄作:「焚之。好異惡同如此。」皆是江西之風如此。淳。可學錄略

17 陸氏:
金溪說「充塞仁義」,其意之所指,似別有一般仁義,非若尋常他人所言者也。必大

18 陸氏:
陸子靜學者欲執喜怒哀樂未發之中,不知如何執得?那事來面前,只得應他,當喜便喜,當怒便怒,如何執得!文蔚

19 陸氏:
陸子靜說,只是一心,一邊屬人心,一邊屬道心,那時尚說得好在。

20 陸氏:
先生謂祖道曰:「陸子靜答賢書,說簡『簡易』字,卻說錯了。『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是甚意思?如何只容易說過了!乾子體健而不息,行而不難,故易;坤則順其理而不為,故簡。不是容易苟簡也。」祖道

21 陸氏:
某向與子靜說話,子靜以為意見。某曰:「邪意見不可有,正意見不可無。」子靜說:「此是閑議論。」某曰:「閑議論不可議論,合議論則不可不議論。」先生又曰:「大學不曾說『無意』,而說『誠意』。若無意見,將何物去擇乎中庸?將何物去察邇言?論語『無意』,只是要無私意。若是正意,則不可無。」先生又曰:「他之無意見,則是不理會理,只是胡撞將去。若無意見,成甚麼人在這裏!」

22 陸氏:
或問:「陸子靜每見學者才有說話,不曰『此只是議論』,即曰『此只是意見』。果如是,則議論意見皆可廢乎?」曰:「既不尚議論,則是默然無言而已;既不貴意見,則是寂然無思而已。聖門問學,不應如此。若曰偏議論、私意見,則可去,不當概以議論意見為可去也。」

23 陸氏:
有一學者云:「學者須是除意見。陸子靜說顏子克己之學,非如常人克去一切忿欲利害之私,蓋欲於意念所起處,將來克去。」先生痛加誚責,以為:「此三字誤天下學者!自堯舜相傳至歷代聖賢書冊上並無此三字。某謂除去不好底意見則可,若好底意見,須是存留。如飢之思食,渴之思飲,合做底事思量去做,皆意見也。聖賢之學,如一條大路,甚次第分明。緣有『除意見』橫在心裏,便更不在做。如日間所行之事,想見只是不得已去做;才做,便要忘了,生怕有意見。所以目視霄漢,悠悠過日,下梢只成得箇狂妄!今只理會除意見,安知除意見之心,又非所謂意見乎?」人傑

24 陸氏:
陸子靜說「克己復禮」,云,不是克去己私利欲之類,別自有箇克處,又卻不肯說破。某嘗代之下語云:「不過是要『言語道斷,心行路絕』耳!」因言:「此是陷溺人之深坑,學者切不可不戒!」

25 陸氏:
因看金溪與胡季隨書中說顏子克己處,曰:「看此兩行議論,其宗旨是禪,尤分曉。此乃捉著真贓正賊,惜方見之,不及與之痛辯。其說以忿欲等皆未是己私,而思索講習卻是大病,乃所當克治者。如禪家『乾屎橛』,等語,其上更無意義,又不得別思義理。將此心都禁遏定,久久忽自有明快處,方謂之得。『此之謂失其本心』,故下梢忿欲紛起,恣意猖獗,如劉淳叟輩所為,皆彼自謂不妨者也。杲老在徑山,僧徒苦其使性氣,沒頭腦,甚惡之,又戀著他禪。嘗有一僧云:『好捉倒剝去衣服,尋看他禪是在左脅下,是在右脅下?待尋得見了,好與奪下,卻趕將出門去!』杲老所喜,皆是粗疏底人,如張子韶唐立夫諸公是也。汪聖錫呂居仁輩稍謹愿,痛被他薄賤。汪丈為人淳厚,趕張子韶輩不得,又有許多記問經史典故,又自有許多鶻突學問義理,又戀著鶻突底禪。群疑塞胸,都沒分曉,不自反躬窮究,只管上求下告,問他討禪,被他恣意相薄。汪丈嘗謂某云:『杲老禪學實自有好處。』某問之曰:『侍郎曾究見其好處否?』又卻云『不曾』。今金溪學問真正是禪,欽夫伯恭緣不曾看佛書,所以看他不破,只某便識得他。試將楞嚴圓覺之類一觀,亦可粗見大意。釋氏之學,大抵謂若識得透,應千罪惡,即都無了。然則此一種學,在世上乃亂臣賊子之三窟耳!王履道做盡無限過惡,遷謫廣中,凛地在彼說禪非細。此正謂其所為過惡,皆不礙其禪學爾。」必大

26 陸氏:
舜功云:「陸子靜不喜人說性。」曰:「怕只是自理會不曾分曉,怕人問難。又長大了,不肯與人商量做,一截截斷了。然學而不論性,不知所學何事?」

27 陸氏:
聖賢教人有定本,如「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是也。其人資質剛柔敏鈍,不可一概論,其教則不易。禪家教更無定,今日說有定,明日又說無定,陸子靜似之。聖賢之教無內外本末上下,今子靜卻要理會內,不管外面,卻無此理。硬要轉聖賢之說為他說,寧若爾說,且作爾說,不可誣罔聖賢亦如此。泳。周公謹記

28 陸氏:
陸子靜云:「涵養是主人翁,省察是奴婢。」陳正己力排其說。曰:「子靜之說無定常,要云今日之說自如此,明日之說自不如此。大抵他只要拗:才見人說省察,他便反而言之,謂須是涵養;若有人向他說涵養,他又言須是省察以勝之。自渠好為訶佛罵祖之說,致令其門人『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

29 陸氏:
吾儒頭項多,思量著得人頭痺。似陸子靜樣不立文字,也是省事。只是那書也不是分外底物事,都是說我這道理,從頭理會過,更好。

30 陸氏:
汪長孺說:「江西所說『主靜』,看其語是要不消主這靜,只我這裏動也靜,靜也靜。」先生曰:「若如其言,天自春了夏,夏了秋,秋了冬,自然如此,也不須要『輔相、裁成』始得。」賀孫

31 陸氏:
江西之學,無了惻隱辭遜之心,但有羞惡之心;然不羞其所當羞,不惡其所當惡。有是非之心,然是其所非,非其所是。方子

32 陸氏:
潘恭叔說:「象山說得如此,待應事,都應不是。」曰:「可知是他所學所說盡是杜撰,都不依見成格法。他應事也只是杜撰,如何得合道理!」賀孫

33 陸氏:
陸氏會說,其精神亦能感發人,一時被它聳動底,亦便清明。只是虛,更無底簞。「思而不學則殆」,正謂無底簞便危殆也。「山上有木,漸,君子以居賢德善俗。」有階梯而進,不患不到。今其徒往往進時甚銳,然其退亦速。纔到退時,便如墜千仞之淵!

34 陸氏:
頃有一朋友作書與陸子靜,言立之學蕩而無所執。陸復書言,蕩本是好語。「君子坦蕩蕩」,堯「蕩蕩無能名」,詩云「蕩蕩上帝」,書云「王道蕩蕩」,皆以蕩為善,豈可以為不善邪?其怪如此!

35 陸氏:
向見陸子靜與王順伯論儒釋,某嘗竊笑之。儒釋之分,只爭虛、實而已。如老氏亦謂:「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所謂「物、精」,亦是虛。吾道雖有「寂然不動」,然其中粲然者存,事事有。

36 陸氏:
先生問人傑:「別後見陸象山如何?」曰:「在都下相處一月,議論間多不合。」因舉戊戌春所聞於象山者,多是分別「集義所生,非義襲而取之」兩句。曰:「彼之病處正在此,其說『集義』,卻是『義襲』。彼之意,蓋謂學者須是自得於己,不為文義牽制,方是集義。若以此為義,從而行之,乃是求之於外,是義襲而取之也。故其弊自以為是,自以為高,而視先儒之說皆與己不合。至如與王順伯書論釋氏義利公私,皆說不著。蓋釋氏之言見性,只是虛見;儒者之言性,止是仁義禮智,皆是實事。今專以義利公私斷之,宜順伯不以為然也。」人傑。㽦錄詳

37 陸氏:
問正淳:「陸氏之說如何?」曰:「癸卯相見,某於其言不無疑信相半。」曰:「信是信甚處?疑是疑甚處?」曰:「信其論學,疑其訶詆古人。」曰:「須是當面與它隨其說上討箇分曉。若一時不曾分疏得,乃欲續後於書問間議論,只是說得皮外;它亦只是皮外答來,越不分曉。若是它論學處是,則其它說話皆是,便攻訶古人今人,亦無有不是處;若是它訶詆得古人不是,便是它說得學亦不是。向來見子靜與王順伯論佛云,釋氏與吾儒所見亦同,只是義利、公私之間不同。此說不然。如此,卻是吾儒與釋氏同一箇道理。若是同時,何緣得有義利不同?只被源頭便不同:吾儒萬理皆實,釋氏萬理皆空。」又曰:「它尋常要說『集義所生者』,其徒包敏道至說成『襲義而取』,卻不說『義襲而取之』。它說如何?」正淳曰:「它說須是實得。如義襲,只是強探力取。」曰:「謂如人心知此義理,行之得宜,固自內發。人性質有不同,或有魯鈍,一時見未到得;別人說出來,反之於心,見得為是而行之,是亦內也。人心所見不同,聖人方見得盡。今陸氏只是要自渠心裏見得底,方謂之內;若別人說底,一句也不是。才自別人說出,便指為義外。如此,乃是告子之說。如『生而知之』,與『學而知之,困而知之』;『安而行之』,與『利而行之,勉強而行之』;及其知之行之,則一也。豈可一一須待自我心而出,方謂之內?所以指文義而求之者,皆不為內?故自家才見得如此,便一向執著,將聖賢言語便亦不信,更不去講貫,只是我底是,其病痛只在此。只是專主『生知、安行』,而『學知』以下,一切皆廢。又只管理會『一貫』,理會『一』。且如一貫,只是萬理一貫,無內外本末,隱顯精粗,皆一以貫之。此政『同歸殊塗,百慮一致』,無所不備。今卻不教人恁地理會,卻只尋箇『一』,不知去那裏討頭處?」㽦。必大錄云:「先生看正淳與金溪往復書云云,『釋氏皆空』之下有曰:『學所以貴於講書,是要入細理會。今陸氏只管說「一貫」。夫「一貫」云者,是舉萬殊而一貫之,小大、精粗、隱顯、本末,皆在其中。若都廢置不講,卻一貫箇甚麼?學要大綱涵養,子細講論。嘗與金溪辨「義外」之說。某謂事之合如此者,雖是在外,然於吾心以為合如此而行,便是內也。且如人有性質魯鈍,或一時見不到;因他人說出來,見得為是,從而行之,亦內也。金溪以謂,此乃告子之見,直須自得於己者方是。若以他人之說為義而行之,是求之於外也。遂於事當如此處,亦不如此。不知此乃告子之見耳。』必大因言:『金溪有云:「不是教人不要讀書,讀書自是講學中一事。纔說讀書,已是剩此一句。」』曰:『此語卻是。』必大又言其學在踐履之說。曰:『此言雖是,然他意只是要踐履他之說耳』。」

38 陸氏:
禪學熾則佛氏之說大壞。緣他本來是大段著工夫收拾這心性,今禪說只恁地容易做去。佛法固是本不見大底道理,只就他本法中是大段細密,今禪說只一向粗暴。陸子靜之學,看他千般萬般病,只在不知有氣稟之雜,把許多粗惡底氣都把做心之妙理,合當恁地自然做將去。向在鉛山得他書云,看見佛之所以與儒異者,止是他底全是利,吾儒止是全在義。某答他云,公亦只見得第二著。看他意,只說儒者絕斷得許多利欲,便是千了百當,一向任意做出都不妨。不知初自受得這氣稟不好,今才任意發出,許多不好底,也只都做好商量了。只道這是胸中流出,自然天理;不知氣有不好底夾雜在裏,一齊羇將去,道害事不害事?看子靜書,只見他許多粗暴底意思可畏。其徒都是這樣,才說得幾句,便無大無小,無父無兄,只我胸中流出底是天理,全不著得些工夫。看來這錯處,只在不知有氣稟之性。又曰:「『論性不論氣,不備。』孟子不說到氣一截,所以說萬千與告子幾箇,然終不得他分曉。告子以後,如荀揚之徒,皆是把氣做性說了。」賀孫

39 陸氏:
迎而距之。謂陸氏不窮理。方子

40 陸氏:
子靜「應無所住以生其心」。閎祖

41 陸氏:
子靜尋常與吾人說話,會避得箇「禪」字。及與其徒,卻只說禪。自修

42 陸氏:
吳仁父說及陸氏之學。曰:「只是禪。初間猶自以吾儒之說蓋覆,如今一向說得熾,不復遮護了。渠自說有見於理,到得做處,一向任私意做去,全不睹是。人同之則喜,異之則怒。至任喜怒,胡亂便打人罵人。後生纔登其門,便學得不遜無禮,出來極可畏。世道衰微,千變百怪如此,可畏!可畏!」木之

43 陸氏:
陸子靜之學,自是胸中無柰許多禪何。看是甚文字,不過假借以說其胸中所見者耳。據其所見,本不須聖人文字得。他卻須要以聖人文字說者,此正如販鹽者,上面須得數片鯗魚遮蓋,方過得關津,不被人捉了耳。

44 陸氏:
先生嘗說:「陸子靜楊敬仲自是十分好人,只似患淨潔病底。又論說道理,恰似閩中販私鹽底,下面是私鹽,上面以鯗魚蓋之,使人不覺。」蓋謂其本是禪學,卻以吾儒說話摭掩。

45 陸氏:
為學若不靠實,便如釋老談空,又卻不如他說得索性。又曰:「近來諸處學者談空浩瀚,可畏!可畏!引得一輩江西士人都顛了。」

46 陸氏:
陸子靜好令人讀介甫萬言書,以為渠此時未有異說,不曉子靜之意。

47 陸氏:
因言讀書之法,曰:「一句有一句道理,窮得一句,便得這一句道理。讀書須是曉得文義了,便思量聖賢意指是如何?要將作何用?」因坐中有江西士人問為學,曰:「公們都被陸子靜誤,教莫要讀書,誤公一生!使公到今已老,此心倀倀然,如村愚目盲無知之人,撞牆撞壁,無所知識。使得這心飛揚跳躑,渺渺茫茫,都無所主,若涉大水,浩無津涯,少間便會失心去。何故?下此一等,只會失心,別無合殺也。傅子淵便是如此。子淵後以喪心死。豈有學聖人之道,臨了卻反有失心者!是甚道理?吁,誤人誤人!可悲可痛!分明是被他塗其耳目,至今猶不覺悟。今教公之法:只討聖賢之書,逐日逐段,分明理會。且降伏其心,遜志以求之,理會得一句,便一句理明;理會得一段,便一段義明;積累久之,漸漸曉得。近地有朋友,便與近地朋友商量;近地無朋友,便遠求師友商量。莫要閑過日子,在此住得旬日,便做旬日工夫。公看此間諸公每日做工夫,都是逐段逐句理會。如此久之,須漸見些道理。公今只是道聽塗說,只要說得。待若聖賢之道,只是說得贏,何消做工夫?只半日便說盡了。『博學、審問、慎思、明辨』,是理會甚事?公今莫問陸刪定如何,只認問取自己便了。陸刪定還替得公麼?陸刪定他也須讀書來。只是公那時見他不讀書,便說他不讀書。他若不讀書,如何做得許多人先生?吁,誤人!誤人!」又曰:「從陸子靜者,不問如何,箇箇學得不遜。只纔從他門前過,便學得悖慢無禮,無長少之節,可畏!可畏!」

48 陸氏:
象山死,先生率門人往寺中哭之。既罷,良久,曰:「可惜死了告子!」此說得之文卿。

49 陸氏:
因論南軒欲曾節夫往見陸先生,作書令去看陸如何,有何說備寄來。先生曰:「只須直說。如此,則便謂教我去看如何,便不能有益了。」

50 陸氏:
因問陸子靜,云:「這箇只爭些子,才差了便如此。他只是差過去了,更有一項,卻是不及。若使過底,拗轉來卻好;不及底,趲向上去卻好。只緣他纔高了,便不肯下;纔不及了,便不肯向上。過底,便道只是就過裏面求箇中;不及底,也道只就不及裏面求箇中。初間只差了些子,所謂『差之毫釐,繆以千里』!」又曰:「如伯夷之清,柳下惠之和,孟子便說道『隘與不恭,君子不由』。如孔子說『逸民:伯夷叔齊』,這已是甚好了;孔子自便道:『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又曰:「某看近日學問,高者便說做天地之外去,卑者便只管陷溺;高者必入於佛老,卑者必入於管商。定是如此!定是如此!」賀孫

51 陸氏:
曹叔遠問:「陸子靜教人,合下便是,如何?」曰:「如何便是?公看經書中還有此樣語否?若云便是,夫子當初引帶三千弟子,日日說來說去則甚?何不云你都是了,各自去休?也須是做工夫,始得。」又問:「或有性識明底,合下便是,後如何?」曰:「須是有那地位,方得。如『舜與木石居,與鹿豕游;及聞一善言,見一善行,沛然若決江河,莫之能禦』!須是有此地位,方得。如『堯舜之道孝悌』,不成說才孝悌,便是堯舜!須是誦堯言,行堯行,真箇能『徐行後長』,方是,」下二條詳

52 陸氏:
問:「陸象山道,當下便是。」曰:「看聖賢教人,曾有此等語無?聖人教人,皆從平實地上做去。所謂『克己復禮,天下歸仁』,須是先克去己私方得。孟子雖云『人皆可以為堯舜』,也須是『服堯之服,誦堯之言,行堯之行』,方得。聖人告顏子以『克己復禮』,告仲弓以『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告樊遲以『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告子張以『言忠信,行篤敬』,這箇是說甚底話?又平時告弟子,也須道是『學而時習』,『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又豈曾說箇當下便是底語?大抵今之為學者有二病,一種只當下便是底,一種便是如公平日所習底。卻是這中間一條路,不曾有人行得。而今人既不能知,但有聖賢之言可以引路。聖賢之言,分分曉曉,八字打開,無些子回互隱伏說話。」

53 陸氏:
或問:「陸象山大要說當下便是,與聖人不同處是那裏?」曰:「聖人有這般說話否?聖人不曾恁地說。聖人只說『克己復禮。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而今截斷『克己復禮』一段,便道只恁地便了。不知聖人當年領三千來人,積年累歲,是理會甚麼?何故不說道,才見得,便教他歸去自理會便了?子靜如今也有許多人來從學,亦自長久相聚,還理會箇甚麼?何故不教他自歸去理會?只消恁地便了?且如說『堯舜之道,孝悌而已矣』,似易。須是做得堯許多工夫,方到得堯;須是做得舜許多工夫,方到得舜。」又曰:「某看來,如今說話只有兩樣。自淮以北,不可得而知。自淮以南,不出此兩者,如說高底,便如『當下便是』之說,世間事事都不管。這箇本是專要成己,而不要去成物;少間只見得上面許多道理切身要緊去處不曾理會,而終亦不足以成己。如那一項,卻去許多零零碎碎上理會,事事要曉得。這箇本是要成物,而不及於成己;少間只見得下面許多羅羅嘈嘈,自家自無箇本領,自無箇頭腦了,後去更不知得那箇直是是,那箇直是非,都恁地鶻鶻突突,終於亦不足以成物。這是兩項如此,真正一條大路,卻都無人識,這箇只逐一次第行將去。那一箇只是過,那一箇只是不及。到得聖人大道,只是箇中。然如今人說那中,也都說錯了;只說道恁地含含胡胡,同流合汙,便喚做中。這箇中本無他,只是平日應事接物之間,每事理會教盡,教恰好,無一毫過不及之意。」賀孫

54 陸氏:
陸子靜之學,只管說一箇心本來是好底物事,上面著不得一箇字,只是人被私欲遮了。若識得一箇心了,萬法流出,更都無許多事。他卻是實見得箇道理恁地,所以不怕天,不怕地,一向胡叫胡喊。又曰:「如東萊便是如何云云,不似他見得恁地直拔俊偉。下梢東萊學者一人自執一說,更無一人守其師說,亦不知其師緊要處是在那裏,都只恁地衰塌不起了,其害小。他學者是見得箇物事,便都恁底胡叫胡說,實是卒動他不得,一齊恁地無大無小,便是『天上天下,惟我獨尊』。若我見得,我父不見得,便是父不似我;兄不見得,便是兄不似我。更無大小,其害甚大!不待至後世,即今便是。」又曰:「南軒初年說,卻有些似他。如嶽麓書院記,卻只恁地說。如愛牛,如赤子入井,這箇便是真心。若理會得這箇心了,都無事。後來說卻不如此。子靜卻雜些禪,又有術數,或說或不說。南軒卻平直恁地說,卻逢人便說。」又曰:「浙中之學,一種只說道理底,又不似他實見得。若不識,又不肯道我不識,便含胡鶻突遮蓋在這裏。」又因說:「人之喜怒憂懼,皆是人所不能無者,只是差些便不正。所以學者便要於此處理會,去其惡而全其善。今他只說一箇心,便都道是了,如何得!雖曾子顏子是著多少氣力,方始庶幾其萬一!」又曰:「孟子更說甚『性善』與『浩然之氣』,孔子便全不說,便是怕人有走作,只教人『克己復禮』。到克盡己私,復還天理處,自是實見得這箇道理,便是貼實底聖賢。他只是恁地了,便是聖賢,然無這般顛狂底聖賢!聖人說『克己復禮』,便是真實下工夫。『一日克己復禮』,施之於一家,則一家歸其仁;施之一鄉,則一鄉歸其仁;施之天下,則天下歸其仁。是真實從手頭過,如飲酒必醉,食飯必飽。他們便說一日悟得『克己復禮』,想見天下歸其仁;便是想像飲酒便能醉人,恰似說『如飲醇酎』意思。」又曰:「他是會說得動人,使人都恁地快活,便會使得人都恁地發顛發狂。某也會恁地說,使人便快活,只是不敢,怕壞了人。他之說,卻是使人先見得這一箇物事了,方下來做工夫,卻是上達而下學,與聖人『下學上達』都不相似。然他才見了,便發顛狂,豈肯下來做?若有這箇直截道理,聖人那裏教人恁地步步做上去?」賀孫

55 陸氏:
許行父謂:「陸子靜只要頓悟,更無工夫。」曰:「如此說不得。不曾見他病處,說他不倒。大抵今人多是望風便罵將去,都不曾根究到底。見他不是,須子細推原怎生不是,始得,此便是窮理。既知他不是處,須知是處在那裏;他既錯了,自家合當如何,方始有進。子靜固有病,而今人卻不曾似他用功,如何便說得他!所謂『五穀不熟,不如稊稗』,恐反為子靜之笑也。且如看史傳,其間有多少不是處。見得他不是,便有箇是底在這裏,所以無往非學。」閎祖

56 陸氏:
先生問:「曾見陸子靜否?」可學對以向在臨安欲往見。或云:「吾友方學,不可見,見歸必學參禪。」先生曰:「此人言極有理。吾友不去見,亦是。然更有一說:須修身立命,自有道理,則自不走往他。若自家無所守,安知一旦立腳得牢!正如人有屋可居,見他人有屋宇,必不起健羨。若是自家自無住處,忽見人有屋欲借自家,自家雖欲不入,安得不入?切宜自作工夫!」可學

57 陸氏:
守約問:「吾徒有往從陸子靜者,多是舉得這下些小細碎文義,致得子靜謂先生教人只是章句之學,都無箇脫洒道理。其實先生教人,豈曾如此?又有行不掩其言者,愈招他言語。」先生曰:「不消得如此說。是他行不掩言,自家又柰何得他?只是自點檢教行掩其言,便得。看自家平日是合當恁地,不當恁地。不是因他說自家行不掩言,方始去行掩其言。而今不欲窮理則已,若欲窮理,如何不在讀書講論?今學者有幾箇理會得章句?也只是渾淪吞棗,終不成又學他,於章句外別撰一箇物事,與他鬥。」又曰:「某也難說他,有多多少少,某都不敢說他。只是因諸公問,不得不說。他是向一邊去拗不轉了,又不信人言語,又怎柰何他?自家只是理會自家是合當做。聖人說『言忠信,行篤敬』,『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等語,都是實說鐵定是恁地,無一句虛說。只是教人就這上做工夫,做得到,便是道理。」賀孫

58 陸氏:
學者須是培養。今不做培養工夫,如何窮得理?程子言:「動容貌,整思慮,則自生敬。敬只是主一也。存此,則自然天理明。」又曰:「整齊嚴肅,則心便一;一,則自是無非僻之干。此意但涵養久之,則天理自然明。」今不曾做得此工夫,胸中膠擾駁雜,如何窮得理?如它人不讀書,是不肯去窮理。今要窮理,又無持敬工夫。從陸子靜學,如楊敬仲輩,持守得亦好,若肯去窮理,須窮得分明。然它不肯讀書,只任一己私見,有似箇稊稗。今若不做培養工夫,便是五穀不熟,又不如稊稗也。次日又言:「陸子靜楊敬仲有為己工夫,若肯窮理,當甚有可觀,惜其不改也!」德明

59 陸氏:
論子由古史言,帝王以無為宗。因言:「佛氏學,只是恁它意所為,於事無有是處。」德明云:「楊敬仲之學是如此。」先生曰:「佛者言:『但願空諸所有,謹勿實諸所無。』事必欲忘卻,故曰『但願空諸所有』;心必欲其空,故曰『謹勿實諸所無』。楊敬仲學於陸氏,更不讀書,是要不『實諸所無』;已讀之書,皆欲忘卻,是要『空諸所有』。」德明

60 陸氏:
至之舉似楊敬仲詩云:「『有時父召急趨前,不覺不知造淵奧。』此意如何」?曰:「如此卻二了:有箇父召急趨底心,又有箇造淵奧底心。纔二,便生出無限病痛。蓋這箇物事,知得是恁地便行將去,豈可更帖著一箇意思在那上!某舊見張子韶有箇文字論仁義之實云:『當其事親之時,有以見其溫然如春之意,便是仁;當其從兄之際,有以見其肅然如秋之意,便是義。』某嘗對其說,古人固有習而不察,如今卻是略略地習,卻加意去察;古人固有由之而不知,如今卻是略略地由,卻加意去知。」因笑云:「李先生見某說,忽然曰:『公適間說得好,可更說一遍看。』」道夫

61 陸氏:
楊敬仲己易說雷霆事,身上又安得有!且要著實。可學

62 陸氏:
「楊敬仲說,楊爻一畫者在己;陰爻一畫者應物底是。」先生云:「正是倒說了!應物者卻是陽。」

63 陸氏:
「楊敬仲言,天下無掣肘底事。沈叔晦言,天下無不可教底人。」先生云:「此皆好立偏論者。」

64 陸氏:
楊敬仲有易論。林黃中有易解,春秋解專主左氏。或曰:「林黃中文字可毀。」先生曰:「卻是楊敬仲文字可毀。」

65 陸氏:
撫學有首無尾,婺學有尾無首。禪學首尾皆無,只是與人說。

66 陸氏:
有說悟者,有說端倪者。若說可欲是善,不可欲是惡,而必自尋一箇道理以為善,根腳虛矣,非鄉人皆可為堯舜之意。說悟者指金溪,說端倪者指湖南。人傑

67 陸氏:
因論今之言學問者,人自為說,說出無限差異。胡文定曰首有一二句記不詳。「諸子百家人肆其說,誑惑眾生」者,是也。謝上蔡曰:「諸子百家,人人自生出一般見解,欺誑眾生。」必大

68 陸氏:
彭世昌守象山書院,盛言山上有田可耕,有圃可蔬,池塘碓磑,色色皆備。先生曰:「既是如此,下山來則甚?」世昌曰:「陸先生既有書院,卻不曾藏得書,某此來為欲求書。」曰:「緊要書能消得幾卷?某向來亦愛如此。後來思之,這般物事聚者必散,何必役於物?」世昌臨別,贈之詩曰:「象山聞說是君開,雲木參天爆響雷。好去山頭且堅坐,等閑莫要下山來!」文蔚。百二十五

69 陸氏:
老氏莊列附。

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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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老子:
康節嘗言「老氏得易之體,孟子得易之用」,非也。老子自有老子之體用,孟子自有孟子之體用。「將欲取之,必固與之」,此老子之體用也;存心養性,充廣其四端,此孟子之體用也。

2 老子:
老子之術,謙沖儉嗇,全不肯役精神。閎祖

3 老子:
老子之術,須自家占得十分穩便,方肯做;才有一毫於己不便,便不肯做。閎祖

4 老子:
老子之學,大抵以虛靜無為、沖退自守為事。故其為說,常以懦弱謙下為表,以空虛不毀萬物為實。其為治,雖曰「我無為而民自化」,然不化者則亦不之問也。其為道每每如此,非特「載營魄」一章之指為然也。若曰「旁月日,扶宇宙,揮斥八極,神氣不變」者,是乃莊生之荒唐;其曰「光明寂照,無所不通,不動道場,遍周沙界」者,則又瞿曇之幻語,老子則初曷嘗有是哉!今世人論老子者,必欲合二家之似而一之,以為神常載魄而無所不之,則是莊釋之所談,而非老子之意矣。

5 老子:
伯豐問:「程子曰『老子之言竊弄闔闢』者,何也?」曰:「如『將欲取之,必固與之』之類,是它亦窺得些道理,將來竊弄。如所謂『代大臣斲則傷手』者,謂如人之惡者,不必自去治它,自有別人與它理會。只是占便宜,不肯自犯手做。」㽦曰:「此正推惡離己。」曰:「固是。如子房為韓報秦,攛掇高祖入關,又項羽殺韓王成,又使高祖平項羽,兩次報仇皆不自做。後來定太子事,它亦自處閑地,又只教四老人出來定之。」

6 老子:
老子不犯手,張子房其學也。陶淵明亦只是老莊。

7 老子:
問:「楊氏愛身,其學亦淺近,而舉世宗尚之,何也?」曰:「其學也不淺近,自有好處,便是老子之學。今觀老子書,自有許多說話,人如何不愛!其學也要出來治天下,清虛無為,所謂『因者君之綱』,事事只是因而為之。如漢文帝曹參,便是用老氏之效,然又只用得老子皮膚,凡事只是包容因循將去。老氏之學最忍,它閑時似箇虛無卑弱底人,莫教緊要處發出來,更教你枝梧不住,如張子房是也。子房皆老氏之學。如嶢關之戰,與秦將連和了,忽乘其懈擊之;鴻溝之約,與項羽講和了,忽回軍殺之,這箇便是他柔弱之發處。可畏!可畏!它計策不須多,只消兩三次如此,高祖之業成矣。」

8 老子:
問:「楊朱似老子,頃見先生如此說。看來楊朱較放退,老子反要以此治國,以此取天下。」曰:「大概氣象相似。如云『致虛極,守靜篤』之類,老子初間亦只是要放退,未要放出那無狀來。及至反一反,方說『以無事取天下』,如云『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之類。」

9 老子:
楊朱之學出於老子,蓋是楊朱曾就老子學來,故莊列之書皆說楊朱。孟子闢楊朱,便是闢莊老了。釋氏有一種低底,如梁武帝是得其低底。彼初入中國,也未在。後來到中國,卻竊取老莊之徒許多說話,見得儘高。新唐書李蔚贊說得好。南升

10 老子:
人皆言孟子不排老子,老子便是楊氏。

11 老子:
問:「老子與鄉原如何?」曰:「老子是出人理之外,不好聲,不好色,又不做官,然害倫理。鄉原猶在人倫中,只是箇無見識底好人。」淳。義剛一條見論語類。

12 老子:
老子中有仙意。

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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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列子:
列子平淡疏曠。方子

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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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莊子:
「莊周曾做秀才,書都讀來,所以他說話都說得也是。但不合沒拘檢,便凡百了。」或問:「康節近似莊周?」曰:「康節較穩。」

2 莊子:
莊子比邵子見較高,氣較豪。他是事事識得,又卻蹴踏了,以為不足為。邵子卻有規矩。方子

3 莊子:
李夢先問:「莊子孟子同時,何不一相遇?又不聞相道及,林作:「其書亦不相及。」如何?」曰:「莊子當時也無人宗之,他只在僻處自說,然亦止是楊朱之學。但楊氏說得大了,故孟子力排之。」義剛。夔孫同

4 莊子:
問:「孟子與莊子同時否?」曰:「莊子後得幾年,然亦不爭多。」或云:「莊子都不說著孟子一句。」曰:「孟子平生足跡只齊魯滕宋大梁之間,不曾過大梁之南。莊子自是楚人,想見聲聞不相接。大抵楚地便多有此樣差異底人物學問,所以孟子說陳良云云。」曰:「如今看許行之說如此鄙陋,當時亦有數十百人從他,是如何?」曰:「不特此也,如莊子書中說惠施鄧析之徒,與夫『堅白異同』之論,歷舉其說。是甚麼學問?然亦自名家。」或云:「他恐是借此以顯理?」曰:「便是禪家要如此。凡事須要倒說,如所謂『不管夜行,投明要到』;如『人上樹,口銜樹枝,手足懸空,卻要答話』,皆是此意。」廣云:「通鑑中載孔子順與公孫龍辯說數話,似好。」曰:「此出在孔叢子,其他說話又不如此。此書必是後漢時人撰者。若是古書,前漢時又都不見說是如何。其中所載孔安國書之類,其氣象萎薾,都不似西京時文章。」

老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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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老莊:
老子猶要做事在。莊子都不要做了,又卻說道他會做,只是不肯做。

2 老莊:
「莊周是箇大秀才,他都理會得,只是不把做事。觀其第四篇人間世及漁父篇以後,多是說孔子與諸人語,只是不肯學孔子,所謂『知者過之』者也。如說『易以道陰陽,春秋以道名分』等語,後來人如何下得!它直是似快刀利斧劈截將去,字字有著落。」公晦曰:「莊子較之老子,較平帖些。」曰:「老子極勞攘,莊子得些,只也乖。莊子跌蕩。老子收斂,齊腳斂手;莊子卻將許多道理掀翻說,不拘繩墨。方子錄云:「莊子是一箇大秀才,他事事識得。如天下篇後面乃是說孔子,似用快刀利斧斫將去,更無些礙,且無一句不著落。如說『易以道陰陽』等語,大段說得好,然卻不肯如此做去。老子猶是欲斂手齊腳去做,他卻將他窠窟一齊踢翻了!」莊子去孟子不遠,其說不及孟子者,亦是不相聞。今亳州明道宮乃老子所生之地。莊子生於蒙,在淮西間。孟子只往來齊宋鄒魯,以至於梁而止,不至於南。然當時南方多是異端,如孟子所謂『陳良,楚產也,悅周公仲尼之道,北學於中國』;又如說『南蠻荩舌之人,非先王之道』,是當時南方多異端。」或問:『許行恁地低,也有人從之。」曰:「非獨是許行,如公孫龍『堅白同異』之說,是甚模樣?也使得人終日只弄這箇。」漢卿問:「孔子順許多話卻好。」曰:「出於孔叢子,不知是否?只孔叢子說話,多類東漢人文,其氣軟弱,又全不似西漢人文。兼西漢初若有此等話,何故不略見於賈誼董仲舒所述?恰限到東漢方突出來?皆不可曉。」賀孫。前廣錄一條,疑聞同。

3 老莊:
問:「老子與莊子似是兩般說話。」曰:「莊子於篇末自說破矣。」問:「先儒論老子,多為之出脫,云老子乃矯時之說。以某觀之,不是矯時,只是不見實理,故不知禮樂刑政之所出,而欲去之。」曰:「渠若識得『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自不應如此。它本不知下一節,欲占一簡徑言之;然上節無實見,故亦不脫洒。今讀老子者亦多錯。如道德經云『名非常名』,則下文有名、無名,皆是一義,今讀者皆將『有、無』作句。又如『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竅』,只是說『無欲、有欲』,今讀者乃以『無、有』為句,皆非老子之意。」可學

4 老莊:
莊子老子不是矯時。夷惠矯時,亦未是。可學

莊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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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莊列:
孟子莊子文章皆好。列子在前,便有迂僻處。左氏亦然,皆好高而少事實。人傑

2 莊列:
因言,列子語,佛氏多用之。莊子全寫列子,又變得峻奇。列子語溫純,柳子厚嘗稱之。佛家於心地上煞下工夫。賀孫

3 莊列:
列莊本楊朱之學,故其書多引其語。莊子說:「子之於親也,命也,不可解於心。」至臣之於君,則曰:「義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是他看得那君臣之義,卻似是逃不得,不奈何,須著臣服他。更無一箇自然相胥為一體處,可怪!故孟子以為無君,此類是也。大雅

老莊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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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老莊列子:
莊子是箇轉調底。老子列子又細似莊子。

2 老莊列子:
「雷擊所在,只一氣滾來,間有見而不為害,只緣氣未掤裂,有所擊者皆是已發。」蔡季通云:「人於雷所擊處,收得雷斧之屬,是一氣擊後方始結成,不是將這箇來打物。見人拾得石斧如今斧之狀,似細黃石。」因說道士行五雷法。先生曰:「今極卑陋是道士,許多說話全亂道。」蔡云:「禪家又勝似他。」曰:「禪家已是九分亂道了,他又把佛家言語參雜在裏面。如佛經本自遠方外國來,故語音差異,有許多差異字,人都理會不得;他便撰許多符咒,千般萬樣,教人理會不得,極是陋。」蔡云:「道士有箇莊老在上,卻不去理會。」曰:「如今秀才讀多少書,理會自家道理不出,他又那得心情去理會莊老!」蔡云:「無人理會得老子通透,大段鼓動得人,恐非佛教之比。」曰:「公道如何?」蔡云:「緣他帶治國、平天下道理在。」曰:「做得出,也只是箇曹參。」蔡云:「曹參未能盡其術。」曰:「也只是恁地,只是藏縮無形影。」因問蔡曰:「公看『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是如何說?」蔡云:「只是無名是天地之始,有名便是有形氣了。向見先生說庚桑子一篇都是禪,今看來果是。」曰:「「若其它篇,亦自有禪話,但此篇首尾都是這話。」又問蔡曰:「莊子『虛無因應』,如何點?」曰:「只是恁地點。」「多有人將『虛無』自做一句,非是。他後面又自解如何是無,如何是因。」又云:「莊子文章只信口流出,煞高。」蔡云:「列子亦好。」曰:「列子固好,但說得困弱,不如莊子。」問:「老子如何?」曰:「老子又較深厚。」蔡云:「看莊周傳說,似乎莊子師於列子。云先有作者如此,恐是指列子。」曰:「這自說道理,未必是師列子。」蔡問:「『皆原於道德之意』,是誰道德?」曰:「這道德只自是他道德。」蔡云:「人多作吾聖人道德。太史公智識卑下,便把這處作非細看,便把作大學中庸看了。」曰:「大學中庸且過一邊,公恁地說了,主張史記人道如何?大凡看文字只看自家心下,先自偏曲了,看人說甚麼事,都只入這意來。如大路看不見,只行下偏蹊曲徑去。如分明大字不看,卻只看從罅縫四旁處去。如字寫在上面不看。卻就字背後面看。如人眼自花了,看見眼前物事都差了,便說道只恁地。」蔡云:「不平心看文字,將使天地都易位了。」曰:「道理只是這一箇道理,但看之者情偽變態,言語文章自有千般萬樣。合說東,卻說西;合說這裏,自說那裏;都是將自家偏曲底心求古人意。」又云:「如太史公說話,也怕古人有這般人,只自家心下不當如此。將臨川何言江默之事觀之,說道公羊穀梁是姓姜人一手做,也有這般事。尚書序不似孔安國作,其文軟弱,不似西漢人文,西漢文粗豪;也不似東漢人文,東漢人文有骨肋;也不似東晉人文,東晉如孔坦疏也自得。他文是大段弱,讀來卻宛順,是做孔叢子底人一手做。看孔叢子撰許多說話,極是陋。只看他撰造說陳涉,那得許多說話正史都無之?他卻說道自好,陳涉不能從之。看他文卑弱,說到後面,都無合殺。」蔡云:「恐是孔家子孫。」曰:「也不見得。」蔡說:「春秋呂氏解煞好。」曰:「那箇說不好?如一句經在這裏,說做褒也得,也有許多說話;做貶也得,也有許多說話,都自說得似。」又云:「如史記秦紀分明是國史,中間儘謹嚴。若如今人把來生意說,也都由他說,春秋只是舊史錄在這裏。」蔡云:「如先生做通鑑鋼目,是有意?是無意?須是有去取。如春秋,聖人豈無意?」曰:「聖人雖有意,今亦不可知,卻妄為之說,不得。」蔡云:「左氏怕是左史倚相之後,蓋左傳中楚事甚詳。」曰:「以三傳較之,在左氏得七八分。」蔡云:「道理則穀梁及七八分。或云,三傳中間有許多騃處,都是其學者後來添入。」賀孫

3 老莊列子:
儒教自開闢以來,二帝三王述天理,順人心,治世教民,厚典庸禮之道;後世聖賢遂著書立言,以示後世。及世之衰亂,方外之士厭一世之紛拏,畏一身之禍害,书空寂以求全身於亂世而已。及老子倡其端,而列禦寇莊周楊朱之徒和之。孟子嘗闢之以為無父無君,比之禽獸。然其言易入,其教易行。當漢之初,時君世主皆信其說,而民亦化之。雖以蕭何曹參汲黯太史談輩亦皆主之,以為真足以先於六經,治世者不可以莫之尚也。及後漢以來,米賊張陵、海島寇謙之之徒,遂為盜賊。曹操以兵取陽平,陵之孫魯即納降款,可見其虛繆不足稽矣。

老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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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可道章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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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道可道章... :
問:「老子『道可道』章,或欲以『常無』『常有』為句讀,而『欲』字屬下句者,如何?」曰:「先儒亦有如此做句者,不妥帖。」問:「『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無,是車之坐處否?」曰:「恐不然。若以坐處為無,則上文自是就輻轂而言,與下文戶牖埏埴是一例語。某嘗思之,無是轂中空處。惟其中空,故能受軸而運轉不窮。猶傘柄上木管子,眾骨所會者,不知名何。緣管子中空,又可受傘柄,而闢闔下上。車之轂亦猶是也。莊子所謂『樞始得其環中,以應無窮』,亦此意。」

谷神不死章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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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谷神不死... :
正淳問「谷神不死,是為玄牝」。曰:「谷虛。谷中有神,受聲所以能響,受物所以生物。」

2 谷神不死... :
問「谷神」。曰:「谷只是虛而能受,神謂無所不應。它又云:『虛而不屈,動而愈出。』有一物之不受,則虛而屈矣;有一物之不應,是動而不能出矣。」問:「『玄牝』,或云,玄是眾妙之門,牝是萬物之祖。」曰:「不是恁地說。牝只是木孔承嵴,能受底物事。如今門閂謂之牡,鐶則謂牝;鎖管便是牝,鎖鬚便是牡。雌雄謂之牝牡,可見。玄者,謂是至妙底牝,不是那一樣底牝。」問:「老子之言,似有可取處?」曰:「它做許多言語,如何無可取?如佛氏亦儘有可取,但歸宿門戶都錯了。」夔孫

3 谷神不死... :
問「谷神不死」。曰:「谷之虛也,聲達焉,則響應之,乃神化之自然也。『是謂玄牝』。玄,妙也;牝,是有所受而能生物者也。至妙之理,有生生之意焉,程子所取老氏之說也。」人傑

4 谷神不死... :
玄牝蓋言萬物之感而應之不窮,又言受而不先。如言「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契有左右,左所以銜右。言左契,受之義也。方子

5 谷神不死... :
沈莊仲問:「『谷神不死,是謂玄牝』,如何?」曰:「谷神是那箇虛而應物底物事。」又問:「『常有欲以觀其徼』,徼之義如何?」曰:「徼是那邊徼,如邊界相似,說那應接處。向來人皆作『常無』『常有』點,不若只作『常有欲』『無欲』點。」義剛問:「原壤看來也是學老子。」曰:「他也不似老子,老子卻不恁地。」莊仲曰:「卻似莊子。」曰:「是。便是夫子時已有這樣人了。」莊仲曰:「莊子雖以老子為宗,然老子之學尚要出來應世,莊子卻不如此。」曰:「莊子說得較開闊,較高遠,然卻較虛,走了老子意思。若在老子當時看來,也不甚喜他如此說。」莊仲問:「『道可道』如何解?」曰:「道而可道,則非常道;名而可名,則非常名。」又問「玄」之義。曰:「玄,只是深遠而至於黑窣窣地處,那便是眾妙所在。」又問「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曰:「從前理會此章不得。」義剛

6 谷神不死... :
張以道問「載營魄」與「抱一能無離乎」之義。曰:「魄是一,魂是二;一是水,二是火。二抱一,火守水;魂載魄,動守靜也。」義剛

7 谷神不死... :
「專氣致柔」,只看他這箇甚麼樣工夫。專,非守之謂也,只是專一無間斷。致柔,是到那柔之極處。纔有一毫發露,便是剛,這氣便粗了。

8 谷神不死... :
「老子之學只要退步柔伏,不與你爭。才有一毫主張計較思慮之心,這氣便粗了。故曰『致虛極,守靜篤』;又曰:『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又曰:『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谷。』所謂谿,所謂谷,只是低下處。讓你在高處,他只要在卑下處,全不與你爭。他這工夫極離。常見畫本老子便是這般氣象,笑嘻嘻地,便是箇退步占便宜底人。雖未必肖他,然亦是它氣象也。只是他放出無狀來,便不可當。如曰『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他取天下便是用此道。如子房之術,全是如此。嶢關之戰,啗秦將以利,與之連和了,即回兵殺之;項羽約和,已講解了,即勸高祖追之。漢家始終治天下全是得此術,至武帝盡發出來。便即當子房閑時不做聲氣,莫教他說一語,更不可當。少年也任俠殺人,後來因黃石公教得來較細,只是都使人不疑他,此其所以乖也。莊子比老子便不同。莊子又轉調了精神,發出來粗。列子比莊子又較細膩。」問:「御風之說,亦寓言否?」曰:「然。」

古之為善士章第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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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古之為善... :
甘叔懷說:「先生舊常謂老子也見得此箇道理,只是怕與事物交涉,故其言有曰:『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若容。』」廣因以質於先生。曰:「老子說話大抵如此。只是欲得退步占姦,不要與事物接。如『治人事天莫若嗇』,迫之而後動,不得已而後起,皆是這樣意思。故為其學者多流於術數,如申韓之徒皆是也。其後兵家亦祖其說,如陰符經之類是也。他說『以正治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據他所謂無事者,乃是大奇耳。故後來如宋齊丘遂欲以無事竊人之國。如今道家者流,又卻都不理會得他意思。」

將欲唿之章第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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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將欲唿之... :
問老氏柔能勝剛,弱能勝強之說。曰:「它便揀便宜底先占了。若這下,則剛柔寬猛各有用時。」德明

上德不德章第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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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上德不德... :
郭德元問:「老子云:『夫禮,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孔子又卻問禮於他,不知何故?」曰:「他曉得禮之曲折,只是他說這是箇無緊要底物事,不將為事。某初間疑有兩箇老聃,橫渠亦意其如此。今看來不是如此。他曾為柱下史,故禮自是理會得,所以與孔子說得如此好。只是他又說這箇物事不用得亦可,一似聖人用禮時反若多事,所以如此說。禮運中『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等語,便自有這箇意思。」文蔚

反者道之動章第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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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反者道之... :
問「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曰:「老子說話都是這樣意思。緣他看得天下事變熟了,都於反處做起。且如人剛強咆哮跳躑之不已,其勢必有時而屈。故他只務為弱。人纔弱時,卻蓄得那精剛完全;及其發也,自然不可當。故張文潛說老子惟靜故能知變,然其勢必至於忍心無情,視天下之人皆如土偶爾。其心都冷冰冰地了,便是殺人也不恤,故其流多入於變詐刑名。太史公將他與申韓同傳,非是強安排,其源流實是如此。」

2 反者道之... :
易不言有無。老子言「有生於無」,便不是。閎祖

道生一章第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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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道生一章... :
一便生二,二便生四。老子卻說「二生三」,便是不理會得。

2 道生一章... :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不合說一箇生一箇。

名與身章第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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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名與身章... :
多藏必厚亡,老子也是說得好。義剛

天下有道章第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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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下有道... :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車」是一句,謂以走馬載糞車也。頃在江西見有所謂「糞車」者,方曉此語。今本無「車」字,不知先生所見何本。

治人事天章第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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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治人事天... :
老子言:「治人事天,莫若嗇。夫惟嗇,是謂早服;早服,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他底意思,只要收斂,不要放出。友仁

2 治人事天... :
儉德極好。凡事儉則鮮失。老子言:「治人事天,莫若嗇。夫惟嗇,是謂早服;早服,是謂重積德。」被它說得曲盡。早服者,言能嗇則不遠而復,便在此也。重積德者,言先已有所積,復養以嗇,是又加積之也。如修養者,此身未有所損失,而又加以嗇養,是謂早服而重積。若待其已損而後養,則養之方足以補其所損,不得謂之重積矣。所以貴早服。早服者,早覺未損而嗇之也。如某此身已衰耗,如破屋相似,東扶西倒,雖欲修養,亦何能有益耶!今年得季通書說,近來深曉養生之理,盡得其法。只是城郭不完,無所施其功也。看來是如此。

3 治人事天... :
老子:「治人事天莫如嗇。」嗇,養也。先生曰:「嗇,只是吝嗇之『嗇』。它說話只要少用些子。」舉此一段,至「莫知其極。」

莊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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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篇養生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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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內篇養生... :
「『因者,君之綱。』道家之說最要這因。萬件事,且因來做。」因舉史記老子傳贊云云:「虛無因應,變化於無窮。」曰:「虛無是體,與『因應』字當為一句。蓋因應是用因而應之之義云爾。」

2 內篇養生... :
因論「庖丁解牛」一段,至「恢恢乎其有餘刃」,曰:「理之得名以此。目中所見無全牛,熟。」

外篇天地第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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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外篇天地... :
「莊子云:『各有儀則之謂性。』此謂『各有儀則』,如『有物有則』,比之諸家差善。董仲舒云:『質樸之謂性,性非教化不成。』性本自成,於教化下一『成』字,極害理。」可學

2 外篇天地... :
問:「『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是如何?」曰:「他是言九萬里底風,也是這箇推去。息,是鼻息出入之氣。」

3 外篇天地... :
問:「莊子『實而不知以為忠,當而不知以為信』,此語似好。」曰:「以實當言忠信,也好。只是它意思不如此。雖實,而我不知以為忠;雖當,而我不知以為信。」問:「莊生他都曉得,只是卻轉了說。」曰:「其不知處便在此。」

外篇天運第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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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外篇天運... :
先生曰:「『天其運乎,地其處乎,日月其爭於所乎。孰主張是?孰綱維是?孰居無事而推行是?意者,其有機緘而不得已邪?意者,其運轉不能自止邪?雲者為雨乎?雨者為雲乎?孰能施是?孰居無事淫樂而勸是?』莊子這數語甚好,是他見得,方說到此。其才高。如莊子天下篇言『詩以道志,書以道事,禮以道行,樂以道和,易以道陰陽,春秋以道名分』,若見不分曉,焉敢如此道!要之,他病,我雖理會得,只是不做。」又曰:「莊老二書解注者甚多,竟無一人說得他本義出,只據他臆說。某若拈出,便別,只是不欲得。」友仁

2 外篇天運... :
「烈風」,莊子音作「厲風」。如此之類甚多。

參同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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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參同契:
先生以參同契示張以道云:「近兩日方令書坊開得,然裏面亦難曉。」義剛問:「曾景建謂參同本是龍虎上經,果否?」曰:「不然。蓋是後人見魏伯陽傳有『龍虎上經』一句,遂偽作此經,大概皆是體參同而為,故其間有說錯了處。如參同中云『二用無爻位,周流行六虛』。二用者,即易中用九、用六也。乾坤六爻,上下皆有定位,唯用九、用六無位,故周流行於六虛。今龍虎經卻錯說作虛危去。蓋討頭不見,胡亂牽合一字來說。」義剛

2 參同契:
「參同契所言『坎、離、水、火、龍、虎、鉛、汞』之屬,只是互換其名,其實只是精氣二者而已。精,水也,坎也,龍也,汞也;氣,火也,離也,虎也,鉛也。其法:以神運精氣結而為丹,陽氣在下,初成水,以火煉之則凝成丹。其說甚異。內外異色如鴨子卵,真箇成此物。參同契文章極好,蓋後漢之能文者為之,讀得亦不枉。其用字皆根据古書,非今人所能解,以故皆為人枉解。世間本子極多。其中有云:『千周粲彬彬兮,萬遍將可睹;神明或告人兮,魂靈忽自悟。』言誦之久,則文義要訣自見。」又曰:「『二用無爻位,周流行六虛』,二用者,用九、用六,九、六亦坎、離也。六虛者,即乾坤之初、二、三、四、五、上六爻位也。言二用雖無爻位,而常周流乎乾、坤六爻之間,猶人之精氣上下周流乎一身而無定所也。世有龍虎經,云在參同契之先,季通亦以為好。及得觀之,不然,乃撹括參同契之語而為之也。」僩。卓錄云:「『鉛、汞、龍、虎、水、火、坎、離皆一樣是精氣。參同契盡被後人胡解。凡說鉛汞之屬,只是互換其名,其實只一物也。精與氣二者,而以神運之耳』云云。『「千周兮粲彬彬,用之萬遍斯可睹;鬼神將告予,神靈忽自悟。」言誦之久,則文義要訣自見。』又云:『「二用無爻位,周流遍六虛」,言二用雖無爻位,常周流乎乾、坤六爻之間,猶人身之精氣常周流乎人之一身而無定所也。』又云:『「往來無定所,上下無常居」,亦此意也。世有龍虎經,或以為在參同契之先。嘗見季通說好。及觀之,不然,盡是撹括參同契為之。如說「二用六虛」處,彼不知為周易之「二用六虛」,盡錯解了,遂分說云,有六樣虛,盡是亂說!參同契文章極好,念得亦不枉。其中心云,汝若不告人,絕聖道罪誅,言之著竹帛,又恐漏泄天機之意。故但為重覆反復之語,令人子細讀之自曉。其法皆在其中,多不曉。』」

3 參同契:
參同契為艱深之詞,使人難曉。其中有「千周萬遍」之說,欲人之熟讀以得之也。大概其說以為欲明言之,恐泄天機,欲不說來,又卻可惜!人傑

論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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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論修養:
人言仙人不死。不是不死,但只是漸漸銷融了,不覺耳。蓋他能煉其形氣,使渣滓都銷融了,唯有那些清虛之氣,故能升騰變化。漢書有云:「學神仙尸解銷化之術。」看得來也是好則劇,然久後亦須散了。且如秦漢間所說仙人,後來都不見了。國初說鍾離權呂洞賓之屬,後來亦不見了。近來人又說劉高尚,過幾時也則休也。

2 論修養:
長孺說修養、般運事。曰:「只是屏氣減息,思慮自少,此前輩之論也。今之人傳得法時,便授與人,更不問他人肥與瘠,怯與壯。但是一律教他,未有不敗、不成病痛者。」

3 論修養:
因論道家修養,有默坐以心縮上氣而致閉死者。曰:「心縮氣亦未為是。某嘗考究他妙訣,只要神形全不撓動。故老子曰:『心使氣則強。』纔使氣,便不是自然。只要養成嬰兒,如身在這裏坐,而外面行者是嬰兒。但無工夫做此。其導引法,只如消息,皆是下策。」

4 論修養:
「陰符經,恐皆唐李筌所為,是他著意去做,學他古人。何故只因他說起,便行於世?某向以語伯恭,伯恭亦以為然。一如麻衣易,只是戴氏自做自解,文字自可認。」道夫曰:「向見南軒跋云:『此真麻衣道者書也。』」曰:「敬夫看文字甚疏。」道夫

5 論修養:
閭丘主簿進黃帝陰符經傳。先生說:「握奇經等文字,恐非黃帝作,池本作「因閭丘問握奇經,引程子說,先生曰」云云。唐李筌為之。聖賢言語自平正,都無許多嶢崎。」池本此下云:「又,詩序是衛宏作,好事者附會,以為出聖人。其詩章多是牽合,須細考可也。」因舉遺書云:「『前輩說處或有未到,池本作「有到,有不到處。」不可一概定。』橫渠尋常有太深言語,如言『鬼神二氣之良能』,說得好。伊川言『鬼神造化之跡』,卻未甚明白。」問良能之義。曰:「只是二氣之自然者耳。」因舉「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鬼自是屬禮,從陰;神自是屬樂,從陽。池本云:「『鬼神即禮樂。』又云:『前輩之說如此。當知幽與明之實如何。鬼自從陰,屬禮;神自從陽,屬樂。』因舉『樂者敦和,率神而從天;禮者別宜,歸鬼而從地』云云。」易言『精氣為物,游魂為變』,此卻是知鬼神之情狀。『魂氣升於天,體魄歸於地』,是神氣上升,鬼魄下降。不特人也,凡物之枯敗也,其香氣騰於上,其物腐於下,此可類推。」

6 論修養:
閭丘次孟謂:「陰符經所謂『自然之道靜,故天地萬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陰陽勝;陰陽相推,變化順矣』。此數語,雖六經之言無以加。」先生謂:「如他閭丘此等見處,儘得。」今按陰符經無其語。道夫

7 論修養:
陰符經云:「天地之道浸。」這句極好。陰陽之道,無日不相勝,只管逐些子挨出。這箇退一分,那箇便進一分。道夫

8 論修養:
問:「陰符經云:『絕利一源。』」曰:「絕利而止守一源。」

9 論修養:
問:「陰符經『三反晝夜』是如何?」曰:「三反,如『學而時習之』,是貫上文言,言專而又審。反,是反反覆覆。」

10 論修養:
「三反晝夜」之說,如修養家子午行持。今日如此,明日如此,做得愈熟,愈有效驗。人傑

論道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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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論道教:
老氏初只是清淨無為。清淨無為,卻帶得長生不死。後來卻只說得長生不死一項。如今恰成箇巫祝,專只理會厭禳祈禱。這自經兩節變了。賀孫

2 論道教:
道家有老莊書,卻不知看,盡為釋氏竊而用之,卻去倣傚釋氏經教之屬。譬如巨室子弟,所有珍寶悉為人所盜去,卻去收拾人家破甕破釜!必大

3 論道教:
道教最衰,儒教雖不甚振,然猶有學者班班駮駮,說些義理。又曰:「佛書中多說『佛言』,道書中亦多云『道言』。佛是箇人,道卻如何會說話?然自晉來已有此說。」必大

4 論道教:
道家之學,出於老子。其所謂「三清」,蓋倣釋氏「三身」而為之爾。佛氏所謂「三身」:法身者,釋迦之本性也;報身者,釋迦之德業也;肉身者,釋迦之真身,而實有之人也。今之宗其教者,遂分為三像而駢列之,則既失其指矣。而道家之徒欲倣其所為,遂尊老子為三清:元始天尊,太上道君,太上老君。而昊天上帝反坐其下。悖戾僭逆,莫此為甚!且玉清元始天尊既非老子之法身,上清太上道君又非老子之報身,設有二像,又非與老子為一,而老子又自為上清太上老君,蓋倣釋氏之失而又失之者也。況莊子明言老聃之死,則聃亦人鬼爾,豈可僭居昊天上帝之上哉?釋老之學盡當毀廢。假使不能盡去,則老氏之學但當自祀其老子關尹列莊子徒,以及安期生魏伯陽輩。而天地百祠自當領於天下之祠官,而不當使道家預之,庶乎其可也。

5 論道教:
論道家三清,今皆無理會。如那兩尊,已是詭名俠戶了。但老子既是人鬼,如何卻居昊天上帝之上?朝廷更不正其位次?又如真武,本玄武,避聖祖諱,故曰「真武」。玄,龜也;武,蛇也;此本虛、危星形以之;故因而名。北方為玄、武七星;至東方則角、亢、心、尾象龍,故曰蒼龍;西方奎、婁狀似虎,故曰白虎;南方張、翼狀似鳥,故曰朱鳥。今乃以玄武為真聖,而作真龜蛇於下,已無義理。而又增天蓬天猷及翊聖真君作四聖,殊無義理。所謂「翊聖」,乃今所謂「曉子」者。真宗時有此神降,故遂封為「真君。」義剛

6 論道教:
「道家行法,只是精神想出,恐人不信,故以法愚之。太史遷。呂與叔集記一事極怪。舊見臨漳有孫事道巡檢亦能此。」可學云:「天下有許多物事,想極,物自入來。」曰:「然。」可學

7 論道教:
道家說仙人尸解,極怪異。將死時,用一劍,一圓藥,安於睡處。少間,劍化作自己,藥又化作甚麼物,自家卻自去別處去。其劍亦有名,謂之「良非子」。良非之義,猶言本非我也。「良非子」好對「亡是公」!百二十六

URN: ctp:zhuzi-yulei/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