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钦定四库全书 |
2 | 呉文正集巻五十五元 呉澄 撰 |
3 | 题跋 |
4 | 《题厉直之行》巻 |
5 | 以孝为行,以温柔笃厚为诗,则逺之事君,授之政而使于四方,何施而不可哉? |
6 | 《题呉节妇传》后。 |
7 | 余每爱东平李公之文,事核而辞达,不藉难识之字难,读之句为艰深,盖庶乎可进于古之作者。其序晋城王氏节孝始末㫖矣,人知吴为节妇,宁为孝子者,公之文也。呜呼!好徳之心,人人所同,苟可以厚人伦禆世,教君子,尤拳拳焉,善善所以示劝,恶恶所以示戒,施之于政,托之于言,其功一也。王氏一门之令徳如此,为政者未能旌表以厉当时,则立言者为之纪述,以厉后世,曷可以已乎?抑闻令徳之家有馀,庆起宗节者之孙,孝者之子,尚思树立以光其先徳哉? |
8 | 《题庐陵公杨邳徐沛郓保、楼桑涿鹿》八诗,三闾大夫既放逐,知宗国之必为秦所有,感触愤闷而有声,尽其辞而后死,读者至今悲焉,然其时郢尚无恙也,若庐陵公北行之作,于古今废兴存亡之际,痛慨如割,殆与《麦秀》《松栢》之歌齐其哀,此时此情为何如,又岂三闾可同日语哉?徳庸得此巻于燕之馆伴者读之,欲不作蒯生癈书状,其能乎? |
9 | 《题瓶城轩后记》 |
10 | 余有守瓶防城法,即孟子飬气持志之学,夫子之欲无言与无意,则其究也。他日坐瓶城轩中相视黙㑹,此解《题刘中丞事迹》后。 |
11 | 故御史中丞刘公刚正闻天下鬼神所畏也,自古邪正不相容,如水火,彼凶邪稔恶,自知不为正人所喜,公未深嫉彼,彼已深忌公意,诬构挤䧟公,以至于死,或谓公之死伤勇。呜呼!此鄙夫贪生惜死、不顾羞耻者之言也!以耳目重臣,无罪而被逮问,浮云蔽日如此,岂善类可望生全之时耶?使公不死忍耻以对狱吏,奚翅理色辞命之辱,假而得生,亦臧获婢妾苟免者所为耳!若公临絶之音,岂不毅然大丈夫哉!人孰不恶死,不曰所恶有甚于死乎?公之所以宁死而不辱也!公死之明年,余至金陵所闻,与今霍侯所记合。公尝持宪江西,有遗爱,其后识公于吏部尚书,出使时读此巻,抆泪而书,其左书胡氏隠几堂。 |
12 | 胡琏噐之,筑一室,隠几于其中,噫!子知南郭子綦之丧我乎?不知谁是,我复以何为几?彼无可隠,此无庸隠我之外,有几为隠,之之,具几之外,有室为隠之之所,我我相形,将不胜其多我矣!是岂今之隠几者哉?无我焉用?几无几,焉用室?然则如之何?曰:室之用在无有。谓余不信,请质子綦。 |
13 | 跋晦庵先生《礼书》 |
14 | 伪学之禁严甚而拳拳,《礼》、《书》弗置彼李斯之师,固曰:「礼者,伪也」。 |
15 | 《跋鱼图》 |
16 | 荷枯水冷,万意俱秋,而圉圉洋洋,从容自得,如此知此乐者其谁乎? |
17 | 跋黄寺薄与媒氏帖吾侪,我軰娶妇,则但愿能承宗事,敬礼其上,而慈抚其下,家道旣昌,莫大之利。不然,虽堆金积玉,百两盈门,何有于我哉?嫁女则但愿徃之」。 |
18 | 此帖仅存半纸。吾里寺薄黄先生之门子,将成婚礼时,以与媒氏、程子建。其言娶妇嫁女,岂特一家?一时事端,可为天下后世。家范所言,内外上下,尤足见先生家道之懿。黄氏子孙,多贤而家方昌,岂偶然哉!题杨开《先讲义》后。 |
19 | 为文辞敷演经意,诵之于稠人广坐之中,而使之聴谓之讲义,葢自宋末始盛,前无有也。余未暇论其有益与否,而不能不于其辞有慨焉。夫子尝云:「辞逹而已矣」。夫以精深之义理,而托之于辞以畅之,虽甚善于言难,必其不粗浅也。况遣辞而不足以逹昔人精深之意,则昔之昭昭于今,而昏昏奚可哉?余读建安杨开先讲篇,明白谆复无滞辞,无昧意,说经不得已而用此法,若是者,余其可无慨也夫! |
20 | 题詹庆瑞诗后 |
21 | 詹庆瑞以环中名其诗,夫庄子、邵子所谓「环中者,苟真有㑹焉,真有得焉」,则诗可无也。庆瑞盖不溺于俗学,余故为之言。 |
22 | 跋石鼓歌后 |
23 | 凡古噐物,古有之而后不复见者,比比古未之见而后忽有焉者,往往可疑六一。公谓石鼓可疑者三,余尝至燕都,孔庙南草,莾间手抚遗迹,踟蹰乆之。今又见此刻文装禙甚整,附《昌黎》、《东坡》二诗于后,余于是而深敬宗、茂之好古也。宗茂多蓄古人墨迹名画,而家无铢两赀,处之裕如吁,是岂可为俗子道哉! |
24 | 题谢徳和诗后。 |
25 | 旴江谢徳和以儒试吏,刚㢘明敏,持宪者固宠嘉之。其诗如利刃健斧,所向,直前不识,盘根错节,磊磊落落,无丝毫伈伈倪视意,观此又可以知其政云。题《欧阳世谱》后。 |
26 | 文忠公撰。欧阳氏世谱》,载在文集行于天下,如掲日月,人所共见。公之子孙留頴而二百年后,永丰之裔以此石本示余,余何人,余何人,敢賛一辞哉!噫!欧阳受氏以来,厯、周、秦、汉、晋、隋、唐至公谱之始大,显复有如公者出,当有《续谱》行世,欧阳氏子孙勉之。授余谱者,惟梅山人吉翁也。 |
27 | 题抚州陈教授东山巻上饶陈君隠居东山之下,既出而仕矣,广平李文都书东山二大字以赠之,官必挟以自随,是其志未甞一日不在东山也。夫伊尹之于莘吕,望之于渭,诸葛之于南阳,苟不遇汤、文王、刘𤣥徳,则终其身而已,偶逢其时,行其道,而岂有心于仕哉?陈君两食学官之禄,而闲散朴野之趣,翛然犹如东山时其仕也,盖非世之徇物忘己者,比处则负重,望出则致大用。谢安石之东山如此,文郁之赠有以哉!文郁佥江东宪事五年,代者不至,自免去耕牧大江之北,其交也,不苟观其所与,可知其人,而不待以他事徴也。 |
28 | 跋牧樵子花卉。 |
29 | 人与走飞草木之属,貌像姿态,万之又万莫可胜,穷而无一同者,画史乃能以笔拟之,清江牧樵子,寄予卉实,四小幅,逺视真,以为宰物所生也,充斋皮公,称其传神之笔如化工,且得相人之妙,若郑圃君子见之,当亦心醉。夫生物之巧,自己出而别其所生,贵贱夀,夭贤不肖,何如易易事尔?然予尝命画者画予,輙阁笔,命相者相予,輙缄口,或强作,终不似强言,终不应,何也?物之生,曲尽其巧,独予之丑恶,无物可比,盖大巧所外,则画者之手,相者之目无所施其法也,宜抑又安知予畴昔所遇,未有如牧樵其人者乎?何时于清江之上,聼牛背之笛、和谷口之歌,以予示之? |
30 | 题牧樵子花木。 |
31 | 宋代经学公是先生为天下第一,南渡后作古文艮斋先生为天下第一下,至曲艺㣲巧,如《逃禅翁之梅》亦然。更数十年牧樵子花木,当与逃禅翁梅同价,何清江才人之多欤! |
32 | 跋牧樵子鹌鹑。 |
33 | 徃年冬在京师日,以此充旅食之羞,今得此十数,把玩于手,活动如生,其悦吾目,有甚于恱吾口者,䟦黄祖徳《庐山行巻》。 |
34 | 左湖右江界截地脉其气,盘欎无所复之耸,㧞突起而成,至髙至大之山,此庐阜所以为江右第一,其峯岭泉石之竒,晨日隂晴之变,日光月华,云情雨态,烟霏雾霭,谲怪万状,固宜为仙圣所巢,梵释所都神灵之奥宅,鬼物之幽栖,而供髙人胜士之逰者也。余尝东沿彭蠡,西遡大江,舟过其下,思一造其问,以极超絶,伟特之观,荏苒二十馀年,此志竟未遂也,而浮山黄祖徳,一旦先之,行巻纪逰览次第,及唱酬题咏数十篇,葢有此遐趣,有此妙笔,然后能追白苏之迹于既往,悠然心与境遇,目与心遇,累累至前,而谁与领㑹,谁与发挥?古今游者不一,而能若是逰者几何人哉?附记所见,尘间遗迹所闻,方外异谈,一一皆可喜可愕之事,余虽不获从祖徳后,已若在此山中矣,虽然,非足履身厯,终与亲见亲,闻者逈隔,余将必遂初志先至,先知者,能为之道乎?祖徳曰诺,敬题巻左,以订后逰之约。 |
35 | 题四清堂散人家乘后。 |
36 | 大徳九年六月八日癸未,居士易君伯夀,甫卒,余既哭而退。越三月,其门人医学教谕邓焱,为其孤涛来言,涛将以十有一月十有七日己未,葬父于长安乡福祚里之墓,背父平生大槩,有自述家乘在先世名讳辱先生代书之,卒葬月日,不可不补记也,涛斩焉,衰绖中不能踵门,敢因内兄焱以请,余惟邑之耆旧,独居士君,暨制参李进、野翁俱生嘉定辛巳衣冠仪状,如商山老人间暇过,从自乐所乐,葢虽在世,而实遗世制,参卒之年,余留京不及哭,今哭居士焉。呜呼!耆旧尽矣!居士徳称其齿八十有五,无疾而逝,允好徳考终命者,跋汪如松诗。 |
37 | 汪如松诗喜淡,而于花独爱梅,此趣髙甚。飬吾李君所摘五联己得之集内《哭碧梧》、《哭文山哭》、《叠山》、《访李飬吾》四题,能效老、杜八哀体,作《四哀》四篇。又当照耀千古,题《沛公踞洗图》。 |
38 | 古今率谓髙帝嫚诚有之,观其师子房将、韩信、相萧何,亦尝嫚乎无也。然则此画得其嫚士之一短耳。其知人之长,谁其画之? |
39 | 跋乐氏族谱 |
40 | 《抚州登科记》:宋初,自乐氏始少保公十八世孙渊,咸淳末与余同荐,名于礼部。呜呼!古人以与国咸休为期,今时代已革,而乐氏子孙福泽犹未艾,所谓盛徳必百世祀,讵不信然! |
41 | 题金溪吴节妇黄氏训子诗,后金溪新田前贡士,呉君叔可甫第三子泰发之妇,黄氏年二十七,而其夫逺贾溺死,黄氏守共姜之誓,长其二子一女,俾有室有家,年且五十矣,作《教子诗》三十韵,以朂其子,暨从子辞义,蔚然不忝曹大家,节操文学兼有难已,其《从孙绶録》以示子,予嘉叹焉!予仲子衮之妇,亦生于至元壬午,及至大己酉,余子丧时,有孙男一孙女,二少者,才二嵗,今各嫁娶,毕此妇与黄氏妇徳颇同,但不能文尔。 |
42 | 跋曾翰改名说。 |
43 | 乙卯,进士李路戊午进士。李岳往年从子游,病其名之不雅驯,予为更令名,更名后二人各登进士科。或以为所更之名吉。予曰:「不然,士之遇于何年也,葢前定名之,当为何名也?亦然定皆天也。观豫章熊先生梦中为其门人曽仲巽更名曰翰,其事甚神,斯殆未来之先兆,形见于梦者尔。仲巽用所更之名,应举庚申初试未验,癸亥再试,卒验熊于梦中,更仲巽之名。予于觉时,更二李之名,梦犹觉也,觉亦梦也,其名之前定乆矣,非熊与予之所能更也,借人之口以发天之机也。仲巽名在㤗定,甲子进士第三人,既与熊之所梦所说符矣,他日悉如熊之所期,固仲巽分内事也。熊以仲巽与贡之年五月逝,惜哉不及见其梦。其说之验,云:进士唱名竟,呉某识跋王,令有人耕緑,野无犬吠花村图。 |
44 | 金溪令王侯才卿,慈祥和粹,十年乃得代邑之士,奉此图以赠别,有「人耕緑野无大吠花村何谓也,谓田野辟,盗赋息,于以见侯之徳云尔。侯繇金溪宰龙泉四年,恵爱如金溪,繇龙泉宰崇仁,不数月罗无妄之祸而去,何崇仁之民独不得如金溪之民哉? |
45 | 《题郝令徳政碑》后。 |
46 | 大徳六年秋,予过金陵,人称御史之才,必以卢龙、郝公子明为最,闻于天朝,特升五品,佥江西宪事,按治所及奸贪,悉无所容,二十年来,揽辔澄清之人,鲜或有是,十年冬,予至豫章,初识公公,前令乐夀时,㢘明敏恵,靡政不举,民爱之如父母,既去而有去思之碑,前代御史之官,多自亲民而选,匪独国朝为然,葢以其谙下清周庶务,谨宻详审,而非徒击搏苛察之为能,是以贤邑令郎,才御史也,公于前之抚字也,可爱如彼,于后之司臬也,可畏如此!夫威奸贪所以慈吾民,其心一而已矣,谁谓今之可畏,非昔之可爱者哉? |
47 | 䟦曽氏《墨迹 |
48 | 吾乡文物之盛,无逾曽氏,一门者,南丰兄弟之后,有艇斋,景建焉。艇斋之,闻孙广贤䄂示先世墨迹,读竟为之畅然。噫!乐其所乐,忧其所忧,安得复见斯人也哉!题《斗酒集》。 |
49 | 古丰城有寳劒焉,沈欎地中,其气上冲于天,光怪四逹,至发泄变化,乃已地之灵锺,而为人人之未用,世犹劒之未出土也,故近年徃徃多能诗之人,人人负斗酒,百篇之气,亦其沉欎于下而光怪之不能自掩者,方将百篇百篇而复百篇,然则何时已耶?其必遇有识者取去,进之相国,则此光怪陆离于华虫黼黻之间,其不铿戞而和璜、琚、珩、瑀之音乎? |
50 | 《䟦呉昭徳诗 |
51 | 万松、呉昭徳奔走宦途,万里如咫尺厯落,未遇夫必于进入者,文辞婉软,妩媚巧佞,如脂如韦,困于时命者,志气雕䘮,沮抑摧折,如枯如萎,而昭徳不然,其坚心劲气饱经,风霜冰雪,而顔色自如,真有似于松也,故其诗象之仿古作序,记趍时为骈俪,亦皆可观,不以其身之未昌,而其言与之俱,余以是而知其中之所有得,未见其言之昌,如此而身有不昌者也。昭徳名徳,昭番昜人,盖番君之苖裔云。 |
52 | 题李缙翁杂藁。 |
53 | 徃年余见李缙翁诗而未见其文也,今见之而惊,惊而喜喜而惧,何喜喜若人之有斯作也?何惧惧时人之莫之好也。噫!唐宋六百年间雄才善学之士,山积能者七人而已,不其难乎?近年人人奋笔不譲,文若甚易,何哉?然其最不过歩骤叶氏,孰有肯闯七家门户者?余安得不为缙翁喜而大音未必谐于里耳?则亦不敢知也。余窃有问子于何处得之?答曰:喜读大苏文。夫如是,宜其然也。虽然,勿矜其实,勿恃其光,益溉其根,益加其膏,如斯而已矣。 |
54 | 《题峡猿图》 |
55 | 迁客覊人,偶经是处,忽闻哀啼,一声不觉心碎涙下殊无今兹展巻把玩之乐,境一也而哀乐异。何哉?真幻异也?虽然,何者非幻? |
56 | 题李皆春䟽头后。 |
57 | 庐陵李家春,少喜读坡文,其文甚似之,而未有知之者。世无欧阳公,则己若有,终必知之。坡初出蜀时,家贫无赀,老泉公自作书,请于当路,竟頼其力以逹京师而成其名,今皆春之北行也,贫尤甚,老且孤矣,岂复有能为请于当路者?当路乃能代为之请于好义之家,此又坡所未尝有也,是行必有遇矣,其逹于京师而成名也,可数日以俟,余愿诸君子有以速其行也。十公遗墨䟦。 |
58 | 周、赵、杨、朱、吕、陈、崔十公十四帖、杨子真、罗子行家所藏,今庐陵王氏得之。呜呼!宋季名流,斯其极矣,寳之者岂以其翰墨哉?若人之噐业,若人之学术,若人之风节,不可得而见此焉,为之三复而歔欷。 |
59 | 题野航谢公遗墨后 |
60 | 玉溪谢从一父以其族父野航公元日词》一首,《除日诗》四首,示予墨迹,宛然得见前軰之流风,馀韵更革,乱离之际,人间何物能有,而此纸获存?异哉!从一父之子携以客清江镇,寄于逆旅主人,而他之大徳,丁未冬,镇大火,延烧数千家,主人所靡有孑遗,独于烈焰中全此以还畀火,后往索而得之,疑若有守䕶者。然昔顔鲁公字所在,必有雷神,公之清节劲气,视顔无愧,则有神物,司其字也,亦宜余之诸大父从公一门兄弟游,嘉定甲戌,族曽大父与公同试礼部,咸淳庚午,予又与公之孙同预乡贡,而从一父折行,軰与余为文字交于谢氏,可谓世好矣,故与公之片文只字,凄然感忆,如见先世遗言云。跋诚斋杨先生《易》传草藁。 |
61 | 诚斋杨先生易觧板本,行天下久矣,王若周得其草藁,有序及泰、否二卦,凡先生亲笔改定之处,比初藁为审,独初名外传而后去「外」字,余谓当从其初。盖《易》之道,广大悉备,无所不包,程子被之于人事,所谓一天下之动者,由王辅嗣、胡翼之、王介甫至此极矣,朱子直谓可与三古圣人并而为四,非过许也。杨先生又因程子而发之以精妙之文,问有与程不同者,亦足以补其不足,然皆推行易道之用,而经之,夲㫖未必如是,人以国语为春秋外传,非正释经而实相发明,今先生于易亦然,故名曰外传宜。 |
62 | 吴文正集巻五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