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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索范围: 资治通鉴后编
条件: 提到“景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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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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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佑元年春正月甲子,许京兆府立学,赐九经,仍给田五顷。 发江、淮漕米赈京东饥民。 戊辰,诏三司铸「景佑元寳」钱。 先是,民役之重者,自里正嵗满为衙前,主典府库,或辇运官物,往往破産,有累世同居,因避役遂离析者。于是中书议欲寛其法,癸酉,命龙图阁待制燕肃、天章阁待制张宗象同三司议,乃请川、峡、闽、广、呉、越诸路仍旧制,馀路募有版籍者为衙前,满三期,罪不至徒,补三司军将,勿复差乡县人。诏行其说。 丁丑,命翰林学士章得象等五人权知贡举。 壬午,以太常博士滕宗谅为左正言。宗谅先与刘越同上庄献太后䟽请归政者也。 癸未,诏曰:「朕念天下士乡学益蕃,而取人之路尚狭,或栖迟田里,白首而不得进。其令南省就试进士、诸科,十取其二。进士五举年五十、诸科六举年六十,尝经殿试进士三举、诸科五举及尝预先朝御试者,虽试文不合格,毋辄黜,皆以名闻」。自此率以为常。 甲申,以淮南嵗饥,出内藏绢二十万,下三司代其嵗输,始置崇政殿说书,命都官员外郎贾昌朝、屯田员外郎赵希言、太常博士王宗道、国子博士杨安国为之,日以二人入侍讲说。初,孙奭出知兖州,帝问奭谁可代讲说者,奭荐昌期等,因命中书试说书。至是,特置此职以取之。 是月,赵元昊冦府州。 二月壬辰朔,权停解州盐池种盐三年,以本池所贮可支十年故也。 乙未,罢书判拔萃科,更不御试。自今幕职、州县官经三考以上,非縁边及川、广、福建者,许应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諌等六科。其京朝官至太常博士及进士、诸科取解而被黜落者,毋得复应茂才异等三科及武举。用知制诰李淑议也。先是,召知鳯翔府兵部员外郎、司马池知諌院池,上表恳辞,帝谓宰相曰:「人皆嗜进,池独嗜退,亦难能也」。加直史馆,复知鳯翔。尝有疑狱上谳,大理辄复下,掾属惶恐引咎,池曰:「长吏者,政事所由,非诸君过」。乃独承其罪,有诏勿劾。 辛丑,诏礼部贡院,诸科举人应七举者,更不限年,并许特奏名。 甲辰,权减江、淮漕米二百万石,候嵗丰补之。 戊申,诏麟、府州振蕃汉饥民。 三月,开封府判官谢绛言:「蝗亘田野,坌入郛郭,跳掷官寺,井匽皆满,鲁三书螟,《谷梁》以为哀公用田赋虐取于民,今朝廷敛弛之法,近于亷平,以臣愚所闻,似吏不甚称职而召其变。凡今典城牧民,有颛方面之势,才者掠功取名,以严急为术,或辩伪无实,数䝉奬録,愚者期㑹簿书,畏首与尾,二者政殊而同归于弊。夫为国在养民,养民在择吏,吏循则民安,气和而灾息,愿先取大州邑数十百,诏公卿以下举任守者,使得自辟属县令长,务求术畧,不限资考,然后寛以约束,许便宜行事,朞年条上理状,或徙或留,必有功化风迹汉时诏问京房灾异可息之术,房对以考功课吏,愿陛下博访理官,除烦苛之令,申勅计臣,捐聚敛之役,勿起大狱,勿用躁人。如此而沴气不弭,嘉休不至者,未之有也」。 丙子,诏御史进士题目,书所出摹印给之,更不许上请。 知邢州、殿中侍御史张奎母病,奎辄刺股肉和药以进,母遂愈。丁丑,赐奎绵帛、羊酒。及母死,奎庐于墓,自负土植柏,人服其孝。 戊寅,御崇政殿试礼奏名进士己、夘试诸科。辛巳,试特奏名。已而得进士张唐卿、杨察、徐绶等五百一人,诸科二百八十二人,特奏名八百五十七人,赐及第、出身。 夏四月壬辰,诏鏁㕔举人所试不合格者,除其罪。始天禧二年,宰相王钦若请鏁㕔举人,试不合格者,并坐私罪,至是始除之。天圣四年闰五月辛未,已有诏鏁㕔应举者,下第免责罚,今复有是诏,当是前诏止谓下第,今诏并指取解故也。 甲午,赠杨亿为礼部尚书。故事,非常任二府及事东宫,则四品无赠官。枢宻使王曙言亿尝为冦凖,草奏请太子亲政,为丁谓所排,不得志而没。凖既赠中书令,亿宜䝉旌贲,故特赠之。初,凖令亿草奏,曙知其不可,尝劝止凖败,曙取奏草,付其妻缝置夹衣中,及朝廷欲理凖旧勲,曙乃出之,其字漫灭,几不可识矣。考异:李焘曰:龙川别志载王曙藏杨亿革藁及劝止冦凖事,当得实,但云立太子、废刘后,逐丁谓,遣曙出使,诛不附己者,则误矣。天禧四年六月凖罢相事,已详辨之。魏泰记事云追赠扬亿,由李遵朂论列,与别志不同,今从别志。 殿中侍御史龎籍为开封府判官。尚美人遣内侍称教㫖免工人市租。籍言祖宗以来,未有美人称教㫖下府者。帝为杖内侍,切责美人,仍诏有司:「自今宫中传命,毋得辄受。 辛丑,赐光禄寺丞刘玘同进士出身,其妻父枢宻副使李谘为请也。仍诏自今献文及恩例与试者,更不赐及第,但赐出身同出身。 癸丑,诏置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里行。 江东转运使蒋堂言:「窃见诸路武臣知州军者,多是素昧条教,欲乞自今除扼束边陲之处,其馀州军改差文资」。帝令谕枢宻院,今后差武臣知州军,并须择人。㑹要景佑元年四月二十九日事。 五月乙丑,以权知开封府程琳为三司使。先是,三司并合田赋、㳂纳诸名品为一物,琳谓:「借使牛皮食盐地钱合为一榖,麦黍、豆合为一,易于句校可也,然后世有兴利之臣,复用旧名増之,是重困民无已时也」。明道二年十月,并诸名品为一物,既已施行,琳但有此议论耳。琳在三司,尤谨出入,禁中有所取,輙覆奏罢之,内侍表言琳専,琳闻之,自直于帝曰:「三司财赋,皆朝廷有也,臣为陛下惜耳,于臣何有?」帝然之。琳又上䟽,论:「兵在精不在衆,河北、陜西军储数匮而招募不已,其住营一兵之费,可给屯驻三兵,昔养万兵者今三万矣,河北嵗费刍粮千三十万,其赋入支十之三,陜西嵗费千五百万,其赋入支十之五,馀悉仰给京师,此国用所以日屈,今也同华㳂河州军积粟至红腐而不知用㳂,边入中价,常跃贵而未尝足,诚愿罢河北陜西募住营兵,勿复増置,遇阙即选厢军精鋭者补之,仍渐徙营内郡,以便粮饷,无事时,畨戌于边,缓急即调发便近,严戒封疆之臣,毋得侵轶生事,以觊恩赏,如此则疆场无事而国用有馀矣」。帝嘉纳焉。 丁夘,禁民间织锦绣为服,以秘书丞张宗谊、孙沔并为监察御史里行。 壬申,出内藏库缗钱百万赐三司。 以河南府学为国子监。壬午,録系囚。 是月,契丹仪天太后隂召诸弟议欲立少子重元,重元以所谋白契丹主,契丹主收太后玺,迁于庆州七括宫。考异:宋史:「景佑元年五月,契丹主宗真之母还政于子,出居庆陵」。叶隆礼契丹国志云:「重熈二年,帝与耶律孙谋率兵逐母法天太后,登黄布车,载送庆州,守圣宗冢,遂诛永兴军都总管高常格及内侍数十族。按宋史不言兴宗逐母,契丹国志言在重熈二年,皆有误。今从辽史。 六月己丑朔,赐陈州、扬州学田三顷。 壬辰,广东转运司言,交州陈公永等六百馀人内附,李徳政发兵境上捕逐。诏遣公永等还,仍谕徳政抚存之。枢宻副使蔡齐言:「蛮去暴归徳,请纳之,给以荆湖闲田,使自营,今纵去,必不复还旧部,若散入山谷,如后患,何不聴?」明年蛮果为乱。初,王䝉正子齐雄坐杀人除名,齐雄,庄献姻家,未更赦复官,事下,枢宻院王曙将奉行之,齐曰:「如此,法挠矣,安可奉行齐度?」曙不能执,明日,独奏齐雄恃先后势杀人不死,又亟复官,是以恩废法也。帝曰:「降一等与官,可乎?」齐固称不可,帝従之。 淮南制置发运使刘承顔献轮扇浴器,同知諌院郭劝言:「此非所宜献,承顔欲以此媚上耳,乞付外毁弃,以戒邪佞」。甲辰,诏还之。 己酉,策试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諌太常博士晋江苏绅、才识兼茂、明于体用、大理寺丞建安呉育、茂才异等、宋城张方平及武举人于崇政殿。育所对策入第三等,绅、方平并第四等次。以育为著作佐郎、直集贤院、通判湖州,绅为祠部员外郎、通判洪州,方平为校书郎、知崐山县。 闰月戊朔,赐杭州学田五顷。 乙丑,府州言赵元昊自正月后数入冦,诏并州部署司严兵备之。 乙亥,毁天下无额寺院。 壬午,罢后苑作所用玳瑁、龟筒,从度支判官谢绛言也。绛又言:「迩来用物滋侈,赐予过制,禁中须索,去年计为缗钱四十五万,自今春至四月,已仅二十万,比诏裁节费用,而有司移文,但求咸平、景徳簿书,簿书不存,则无所措置。臣以为不若推近及逺逓,考嵗用而裁节之,不必咸平景徳为凖也」。又言:「号令数变则亏体,利害偏聴则惑聪。请者务欲各行,而守者患于不一。请罢内降,凡诏令皆由中书、枢宻院,然后施行。 甲申,诏御试制科举人,自今张幕次于殿庑,仍令太官给食,武举人以别日试之。从知制诰,宋郊言也。 乙酉,以前西京留守推官安福欧阳修为镇南节度掌书记、馆阁校勘,枢宻使王曙所荐也。始,钱惟演留守西京,修及尹洙为官属,皆有时名,惟演待之甚厚,修等㳺饮无节,惟演去,曙继至,数加戒勅,尝厉色谓修等曰:「诸君知冦,莱公晚年之祸乎?政以纵酒过度耳!」衆客皆唯唯,修独起对曰:「以修闻之冦,公之祸政以老而不知止耳」。曙黙然,终不怒,更荐修及洙,置之馆阁,议者贤之。考异修、洙得馆职,据㑹要皆王曙所荐,或称责欧阳修等乃王,曽非也。钱惟演以明道二年九月去西京,曙即继之,曙寻拜枢宻使,景佑元年正月,王曽始为留守,度其至时,修已不在西京矣。今从本传。然曙既死,是年九月,洙初除馆阁校勘,盖曙先荐之也。 秋七月,以太常博士、监察御史里行、卫人高若讷为主客员外郎、殿中侍御史里行。 初,命同判司天监杨惟徳等以周天星宿度分及占测之术,纂而为书,成三十卷,至是上之,惟徳等皆迁官。 以翰林侍读学士范讽为给事中、龙图阁学士、知兖州。讽性倜傥,好竒节,不拘细行,雅善李迪,常与张士逊议论不合,为中丞,力挤士逊。援吕夷简入相,又合谋废郭后,欲夷简引已置二府,然夷简惮讽,终不敢荐也,讽建议朝廷当差择能臣,留以代大臣之不称职者,夷简闻而恶之。权三司使仅半嵗,以疾免,既乆,不得意愤激,求出将行,复谓帝曰:「陛下朝无忠臣,一旦纪纲大壊,然后召臣,将何益!」夷简愈恶之,故寻被谴绌。 己亥,诏诸路监司案所部官吏不法者,须宻切体访,毋得出榜召人告首。 乙巳,随州言崇信军节度使钱惟演卒,特赠侍中,命官䕶𦵏事。惟演始以父归国,故亟显,然自以才能进,文辞清丽,名与杨亿、刘筠相上下。常曰:「翰林学士备顾问,司典诰于天下之书,一有所不观,何以称职?」故益储文籍,侔秘府。又多藏古书,帖名画,喜奬厉后进。欧阳修、尹洙皆出幕下,虽官兼将相,阶勲品皆第一,而终不歴中书,故常谓人曰:「吾平生不足者,惟不得于黄纸尾押字耳」。 常平仓旧领于司农寺,壬子,始诏诸路转运使与州长吏举所部官专主常平钱粟。既而淮南转运副使呉遵路言:「本路丁口百五十万,而常平钱粟才四十馀万,嵗饥不足以救䘏,愿自经制増为二百万,他毋得移用。许之。吴遵路上言乃景佑三年四月,今从本志书之。枢宻直学士杜衍亦尝建议曰:「豪姓蓄贾,乗时贱,收水旱,则稽伏而不出,须其翔踊,以牟厚利,而农民贵籴,九谷散于穰嵗,百姓困于凶年。盖縁常平仓制度不立,有名而无实,谓宜量州郡逺近戸口衆寡,时其饥熟,取贱出贵,严以赏罚,课责官吏,出纳无壅,増损有宜,公籴未充,则禁争籴以规利者。籴毕而储之,则察其以供军为名而借假者。夫香象珠玑,乆藏府库,非衣食之急,若州郡阙母钱,愿斥卖以赐之,补助其乏」。衍传载常平议在衍为中丞后,今掇出附见。衍为中丞,乃明年二月也。 先是,庆州柔逺畨部巡检威普领兵入夏州界,攻破后桥新修诸堡。是月,赵元昊率万馀衆来冦,称报仇縁边都巡检杨遵柔逺寨监押卢训以骑七百战于龙马岭,败绩,环庆路都监齐宗矩、走马承受赵徳宣、寜州都监王文援之,次节义烽,通事蕃官言冦多伏兵,不可过壕,宗矩不聴,伏兵发,宗矩被执乆之,以宗矩还,诏永兴军劾宗矩等败军状以闻。 八月庚申,徙知定州、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刘平为环庆路副都部署。帝初擢平主四厢,谓左右曰:「平所谓诗书之将也」。平在定州,尝建言:「臣前在陜西,见元昊车服僭窃,势且叛矣,宜严备之」。不聴,及是,戒平曰:「知卿有将畧,故委以边寄,卿其勉之」。加赐钱百万。 资政殿学士、戸部侍郎薛奎卒,赠兵部尚书,諡简肃。奎在政府,谋议无所迎避,或时不得如志归,辄叹咤不食。家人笑曰:「何必如是!」奎曰:「吾仰慙古人,俯愧后世耳」。尤善知人范仲淹、龎籍明镐自为吏部选人,皆以公辅许之。欧阳修、王拱辰,皆其女壻也。 壬戌,有星孛于张翼,长七尺,濶五寸,十二日而没。 癸亥,枢宻使、吏部侍郎、检校太尉、同平章事王曙卒,赠太保、中书令,諡文康。曙方严简重,有大臣体,常言人臣患不节俭,今居第多逾僭,服玩奢侈,仆妾无数,宜有经制,及贵显,深自抑损,子益恭,以䕃为卫尉寺丞,性淡于荣利,数解官,曙始参知政事,治第西京,既成,益恭作书陈止足之义,劝曙谢事退居,导引服食以养夀命,曙为诗答之,然卒不果去。益恭终父丧,遂以司门员外郎致仕。日閲古书竒画,自适间与浮屠隠者出游洛阳名园山水无不至云。 甲子,宰臣吕夷简等上表请立皇后。 参知政事宋绶,以帝富于春秋,天下无事,虑燕乐有所渐,乃上言:「自古守成之君,皆兢兢抑畏,不忘顾省,何者?人心逸于乆安,而害生于所忽,故立防于事始,销变于未萌,臣愿饬励羣司,勿以承平自怠。又驭下之道有三:临事尚乎守,当机贵乎㫁,兆谋先乎宻,能守则奸莫由移,能㫁则邪莫由惑,能宻则事莫由变,斯安危之所系,愿陛下念之。至若朝务清夷,深居闲燕,声味以调六气,节宣以顺四时,受养王躬,使不至伤过,乃保和平无疆之福也。 戊辰,帝不豫。 ,以王曽为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枢宻使,曽为人周宻,沈静辨博,有馀言国家事,或至日旰,乃出不道省中语,毎广朝大㑹盛服正色郎谒者视进止如有尺寸,未尝过阙,时南京留守推官奉符石介贻,曽书曰:「主上聪明神圣,即位十有三年,不好游畋,不近声色,恭俭之徳,闻于天下,自去年四月一日之后,升任贤俊,黜退奸慝,发号施令,风行雷动,于是四夷震骇,海内鼓舞,咸以为太平可坐致矣,乃正月以来,闻既废郭皇后宠幸,尚美人宫庭,𫝊言渐有失徳,自七八月来,所闻又甚倡优,妇人朋淫,宫内饮乐无时圣体,因常有不豫春秋,𫝊曰:是谓近女,室疾如蛊,非鬼非食,惑以丧志,斯不得不为虑也。今变异屡见,人心忧危,白气彻霄,凶灾荐嵗,此天地神灵所以示戒警也。相公昔作元台,今冠枢府,社稷安危,皆系于相公当此之时,宜即以此为諌諌,止则已諌,不止,则相公宜辞枢衡之任,庻几有以开悟聪聴,感动上心,若执管仲不害霸之言,以嗜欲间事,不欲极争,则遂启成乱阶,恐无及矣!伏惟相公留意焉」。

卷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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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佑二年春正月壬寅,徙江东转运司蒋堂为淮南转运司兼发运司事。堂在淮南,嵗荐部吏二百员,曰:「十得二三,亦足报国矣」 以度支判官、工部郎中许申为江南东路转运使。凡铸铜钱十分,其剂铜居六分,铅钖居三分,皆有竒赢,此其大法也。申在三司,景佑元年十月丁巳朔,申始权度判。乃建议以药化鐡杂铸铜居三分,铁居六分,费省而利厚。朝廷从之,即诏申用其法铸于京师。然大率铸钱杂铅锡,则其液流速而易成,杂以铁则流澁而多不就,工人苦之。初命申铸万缗,逾月才得万钱。申性诡谲,自度言无校,乃求为江东转运使,欲用其法铸于江州。朝廷又从之,诏申就江州铸百万缗,无漏其法。中外知其非是,而执政主之,以为可行,然卒无成功。就江州铸百万缗,实録在二月,今并书。明年十二月,申自江东徙湖南。先是,盐铁副使任布请铸大钱一当十,而申欲以铜铁杂铸,朝廷下其议于三司,程琳奏曰:「布请用大钱,是诱民盗铸而䧟之罪,唐第五琦尝用此法,讫不可行,申欲以铜铁杂铸,理恐难成,姑试之。申诈得售。盖琳亦主其议故也。考异:李焘曰:琳传载此事于天圣五年以前,误也,当是景佑元年五月琳再为三司使时。王子融云:布请铸大钱,行之京城,程琳集官议,子融时判度支,曰:「今军营半在城外,独行大钱城中可也」。事遂寝。与琳传异,今不取。天章阁待制孙祖徳言:「伪铜法所禁,而官自为之,是教民欺也」。固争之不従,遂出知兖州。 癸丑,置迩英、延义二阁,冩尚书无逸篇于屏。迩英在迎阳门之北,东向。延义在崇政殿之西,北向。考异:宋史本纪:癸丑,置迩英、延义二阁,冩尚书无逸篇于屏。通鉴续编云诏蔡襄冩。今从长编。是日,御延义阁,召辅臣观盛度进《读唐书》,贾昌朝讲春秋》。既而曲宴崇政殿。 二月,燕肃等上考定乐器并见工人。戊午,御延福宫临閲,奉郊庙五十一曲,因问李照乐何如,照对:乐音髙二律,击黄锺则为仲吕,击夹锺则为夷则,是冬兴夏令,春召秋气。盖五代之乱,雅乐废壊,王朴创意造律凖,不合古法,用之本朝,卒无福应,又编钟鏄钟无大小、轻重、厚薄长短之差,铜锡不精,声韵失美,大者陵,小者抑,非中度之器,相𫝊以为唐旧钟,亦有朴所制者。昔轩辕氏命伶伦截竹为律,复令神瞽协其中声,然后声应鳯鸣,而管之参差,亦如鳯翅,其乐传之夐古不刋之法也。愿聴臣依神瞽律法,试铸编钟一簴,可使度量权衡协和」。诏许之,仍就锡庆院铸。 庚申,太常博士、直史馆宋祁上大乐图义二卷。 帝未有储嗣,取汝南郡王允让子宗实入宫中,皇后拊鞠之,时生四年矣。丁夘,知兖州范讽责授武昌行军司马,不佥书事。广东转运司龎籍降授太常博士、知临江军。光禄寺丞、馆阁校勘石延年落职通判海州,仍下诏以讽罪申饬中外。先是,籍为御史,数劾讽宰相李迪,佑讽弗治,反左迁籍。籍既罢,益追劾讽不置,且言讽放縦不拘礼法,茍释不治,则败乱风俗,将如西晋之季,不可不察。㑹讽亦请辨,乃诏即南京置狱,遣淮南转运使黄总、提㸃河北刑狱张嵩讯之。籍坐所劾讽有不如奏,法当免,讽当以赎论。讽不待论报,擅还兖州。吕夷简疾讽诡激多妄言,且欲因讽以倾廸,故特寛籍而重贬讽,凡与讽善者皆绌削。延年尝上书请庄献太后还政,讽任中丞,欲引延年为属,延年力辞之,竟坐免。人谓籍劾讽不置,实夷简隂教之云。李焘曰:辩,据王圭所谓籍神道碑,他书并无有也。 戊辰,工部尚书、平章事李迪罢为刑部尚书、知亳州。先是,帝御延和殿,召吕夷简、宋绶,决范讽狱,以迪素党讽,不召,迪惶恐还第,翌日,遂罢相,制辞畧曰:「姻聨之内,险诈相朋,靡先事而上言,颇为臣而有𨼆,然迪性淳直,实不察讽之多诞也」。以枢宻使王曾为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参知政事王随、枢宻副使李谘并知枢宻院事,参知政事宋绶为枢宻副使,给事中蔡齐、翰林学士承㫖盛度为参知政事,枢宻副使王徳用、御史中丞韩亿并同知枢宻院事。 己巳,改新知亳州李迪知相州。庚午,复改授资政殿大学士,留京师,仍班三司使上。庚辰,降李迪为太常卿、知宻州,始迪再入相,自以受不世之遇,尽心辅佐,知无不为,及吕夷简继入中书,事颇专制,心忌迪,潜短之于上,迪性直而踈,不悟也。既坐范讽姻党罢政,怨夷简,因奏夷简私交荆王元俨,尝为补门下僧惠清为守阙鉴义,夷简请辨,帝遣知制诰胥偃、度支副使张传即讯,乃迪在中书时所行,夷简以斋祠不预,迪惭惧待罪,故贬。然补惠清实夷简意,迪但有文书,顾谓夷简独私荆王,盖迪偶忘之,他日语人曰:「吾自以为宋璟,而以夷简为姚崇,不知其待我乃如是也」。以右谏议大夫、知天雄军杜衍为御史中丞,衍奏:「中书枢宻古之三事大臣,所谓坐而论道者也,止只日对前殿,何以尽天下之事?宜迭召见,赐坐便殿,以极献替,月不过数四足矣,若末节细务,进谷帛様閲甲胄弓矢、㸃马补试吏员,特有司之职耳,陛下何必亲决?」 三月己丑,以杜衍权判吏部流内铨。先是,选补科格繁长,主判不能悉閲,吏多受赇,出缩为奸。衍既视事,即敕吏取铨法,问曰「尽乎」曰「尽矣」乃閲视,具得本末曲折。明日晓,诸吏无得升堂,各坐曹聴行文书,铨事悉自予夺,由是吏不能为奸利。居月馀,声动京师。后改知审官院,其裁制如判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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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佑三年春正月戊子,命李谘、蔡齐、程琳、杜衍、丁度同议茶法。谘以前坐变法得罪,固辞,不许。时三司吏孙居中等言自天圣三年变法,而河北入中虚估之弊,复类乾兴以前,蠧耗县官,请复行见钱法。度支副使杨偕亦陈三说法十二害见钱法十二利,以为止用三说所支一分缗钱,足以赡一嵗边计。故命谘等更议,仍令召商人至三司,访以利害。 壬辰,追册故金庭教主冲静元师郭氏为皇后,命知制诰丁度、内侍押班蓝元用同䕶葬事。寻诏中书门下停其諡册、祔庙。丁酉,葬于奉先资福院侧,卤簿、仪物并用孝章皇后故事。时上元节,有司张灯,俟乗舆出,右正言王尧臣言后以复位号,今方在嫔,不当游幸。同知礼院王拱辰亦以为言,帝为罢葬日张灯。 己酉,许洪州宻州立学,仍各赐田五顷。 先是,帝以三司胥吏猥多,或老疾不知书计,诏御史中丞杜衍等与本司差择之,有欲中衍者,扬言于外曰:「衍请尽黜诸吏」。于是三司后行,朱正、周贵、李逢年等百人,辄相率诣宰相吕夷简第宣诉,夷简拒不见,又诣王曽第,曽以美言谕之,因使吏状自陈,既又诣衍第,投瓦砾,肆丑言,明日衍对,请下有司推究,而曽具得其姓名,乙夘,正贵杖脊,配沙门岛,逢吉等二十二人决配逺州军牢城,其为从者皆勒停。

卷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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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佑三年秋七月己夘,新作延寜,观本王中正旧第,保庆太后出奁中物,市其地而建之。初,有诏罢修寺观,及是,谏官、御史以为言,帝谓辅臣曰:「此太后奁中物耳,谏官、御史欲邀名耶?」参知政事宋绶进曰:「彼岂知太后所为,但见兴土木违近诏,即论奏之。且事有疑似,传闻四方,为圣政之累,何可忽也!太祖常谓唐太宗为谏者所诋,不以为愧,何若动不过举,使无得而言哉!朝廷已行之命,惟陛下守之自已,无令有以取名也」。 戊子,冯元、聂冠卿、宋祁等上景佑广乐记八十一卷。己丑,元等并进官。 右谏议大夫、集贤院学士孙冲上所撰五代纪七十卷,降诏褒答。 乙未,初置大宗正司,以寜江节度使允让知太宗正事,彰化留后守节同知太宗正。时诸王子孙衆多,既聚居睦亲宅,故于祖宗后各择一人,使司训导,紏违失凡宗族之政令,皆闗掌奏事,毋得専达,先详视可否以闻。考异记闻载允让管勾宗正事,已于二年十一月宗室改西班官时辨之。本志云景佑二年置大宗正司,㑹要云庆厯时置大宗正司,并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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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佑四年春正月戊寅,赐蔡州学田十顷。 诏均诸州解额。 甲午,内藏库主者言:「嵗斥缗钱六十万以助三司,盖始于天禧三年十二月时诏书切戒三司,毋得复有假贷。自明道二年距今才四年,而所贷钱帛凡九百十七万二千有馀,请以天禧诏书申饬之」。奏可。 二月己酉,祔葬庄惠皇太后于永安陵之西北隅。 初,殿中侍御史张奎请亲祀高禖,下礼院定议。庚戌,礼院上其仪,诏从之。 己未,祔庄惠太后神主于奉慈庙。 乙丑,置赤帝像于宫中,以祈皇嗣。 赐常州学田五顷。 三月甲戌朔,置天章阁侍讲,以贾昌朝、王崇道、赵希言、杨安国为之。预内殿起居比直龙图阁,而班直馆本官之上。 追复秘书少监卢多逊为工部尚书,以其子水部员外郎察援赦自陈也。 戊寅,诏礼部贡举。 丙申,内出庄惠太后閤金千馀两,市庄园邸舍,以给万寿观。时于万寿观建广爱殿,奉安庄惠御容故也。 同知礼院呉育言:「旧藏礼文故事,类例不一。请择儒臣与本院官,约古今制度参定,为一代之法」。从之。 夏四月乙巳,赐宣州学田五顷。 丁未,诏学士院,自今制策登科人,并试策论各一道。时将作监丞富弼献所为文,命试馆职,弼以不能为诗赋辞,上特令试策论,因有是诏。弼寻授太子中允、直集贤院。 甲子,宰臣吕夷简罢为镇安节度使、同平章事、判许州。王曽罢为左仆射、资政殿大学士、判郓州,参知政事宋绶罢为尚书左丞,资政殿学士蔡齐罢为吏部侍郎,归班。天圣中,曽为首相,夷简参知政事,事曽甚谨,曽力荐夷简为亚相,未几曽罢,夷简为首相,居五年罢,不半嵗复位,李迪为次相,与夷简不协,夷简欲倾迪,乃援曽入使枢宻,不半嵗,迪罢,曽即代之,始曽乆,外有复入意,绶实为达意于夷简,夷简即奏召曽及,将以曽代迪,绶谓夷简曰:「孝先于公,事契不簿,宜善待之,勿如复古也」。夷简笑诺其言,绶曰:「公已位昭文,处孝先以集贤可也」。夷简曰:「不然,吾虽少下之,何害?」遂请用曽为首相,帝不可,乃为亚相。孝先,曽字,复古迪字也。既而夷简専决事,不少让,曽不能堪,论议多不合,曽数求去,夷简亦屡丐罢,帝疑焉,问曽曰:「卿亦有所不足耶?」曽言夷简招权市恩,时外传夷简纳知泰州王继明馈赂,曽因及之,帝诘夷简,至交论帝前,夷简乞置对,而曽言亦有失实者,帝不悦。绶素与夷简善,齐议事,间附曽故并绶,齐皆罢。李焘曰:龙川别志载王曽复入相,由宋绶及吕夷简事,当不误,然所称嵗月及人性,名颇差殊,今据国史,畧加删润,庻得其实。 以知枢宻院事王随、戸部侍郎知陈州陈尧佐并为平章事,吕夷简尝宻荐二人可用故也。以参知政事盛度、知枢宻院事、同知枢宻院事韩亿及三司使程琳、翰林学士承㫖石中立,并参知政事,枢宻直学士王鬷同知枢宻院事。 乙丑,召宋绶入侍经筵。 闰月乙亥,知徐州李迪言所部滕县与兖州接境,欲因行县祠岱岳,并知景灵宫祝圣算祷皇嗣。帝谓韩亿等曰「大臣当询民间利病,以分朝廷之忧,祈祷之事,岂为政耶」诏止之。 知制诰王举正以宰臣陈尧佐之壻,引故避嫌,戊寅,改为龙图阁侍制。 赐故将作监丞张唐卿家钱帛、米麦,唐卿进士第一人及第,通判陜州吏事如素习。未几,丁父忧,毁瘠呕血而卒,故有是赐。 光州言:「秘书监致仕丁谓卒,王曽闻之,语人曰:斯人智数不测,在海外犹用诈得还,若不死,数年未必不复用。斯人复用,则天下之不幸可胜道哉!吾非幸其死也」。 五月,翰林侍讲学士、兼龙图阁学士、戸部侍郎冯元卒,特赠戸部尚书,諡章靖。元性简厚,不治声名,非庆吊未尝过谒两府。执亲丧,自括髪至祥练,皆案礼变服,不为世俗斋荐。遇祭日,与门生对诵《孝经》而已。多识古今台阁品式之事,尤精《易》。与孙奭俱名大儒。凡议典礼,多出二人。然论者为元所陈,但务广博,不如奭之能折衷也。 庚戌,皇子生,美人俞氏出,帝以谕辅臣,王随等皆再拜称贺。遂御崇政殿,録系囚,杂犯降死罪一等,流以下释之。是日,皇子薨。庆厯元年五月乙丑,初赠官,赐名封王。 丙寅,有芝生于化成殿柱,召近臣、宗室观之,仍出御制瑞芝诗赐宰臣,王随以下,翌日,儒臣并为赋颂以献,右司谏韩琦言:「《春秋》之法,但记灾异,至于祥瑞,畧而不书,岂不以君閲瑞牒则意安,覩灾符则心惧,意安则政怠,心惧则徳修,圣人垂戒之深,其㫖斯在。臣愚望陛下特以灾异为重,于政教之间,思所未至者,随其变而应之,至于珍祥竒瑞,虽陛下仁爱所感,亦望日谨一日,以虽休勿休为念,则昊穹降鉴,自然时和嵗丰,家给人足,永获上瑞之报也。 六月甲戌,奉安太祖御容于扬州建隆寺。景徳中,尝即寺置殿,绘御容,而其制库陋㑹,占者言东南有王气,乃易以塑像,更命新殿曰章武。 乙亥,杭州大风,江潮溢岸,高六尺,壊堤千馀丈,遣中使致祭。戊子,以御制神武秘畧赐河北、河东、陜西縁边部署、钤辖、知州军,每得代,更相付授。始,韩亿同知枢宻院事,建言武臣宜知兵书而禁不传,请纂集其要赐之。帝于是作神武秘畧,凡三十篇,分十卷,仍自作序焉。 甲子,皇太子左监门率府副率宗实特迁右内率府率。 丙申,诏开封府国子监及别头试,自今封弥、誊録如礼部,从左司谏韩琦请也。 诏颁行礼部韵畧》。 七月丁未,诏河东、河北州郡宻严边备。 戊申,有星数百,西南流,最大,一星至东壁没,光烛地,乆之不散,已而黒气长丈馀,出毕宿下。 辛酉,诏三司出银十五万两下河北路,绢十万下河东路,助籴军粮。 八月甲戌,出内藏库绢三十万下河北路市籴军储。 越州水,赐被溺民家钱有差。 甲午,诏天下常平仓钱谷,自今三司及转运司无得借支。 九月丙寅,三司言:「东头供奉官钱逊奏,信州铅山産石緑,可烹炼为铜。今池、饶、江三州钱监并阙铜铸钱,请遣逊与本路转运使试验以闻」。从之。 丁夘,御迩英阁读唐书,因诏唐书列传,止取事议切于规戒者读之。 冬十月甲戌,御迩英阁读正说谨罚篇正说真宗所撰,见富弼太平寳训。述后汉光武罢梁统从重之奏,帝曰:「深文峻法,诚非善政」。宋绶对曰:「人主得専生杀一言之怒,则如雷如霆,是峻易而寛难也」。 丙戌,御迩英阁读正说养民篇,帝曰:「尸子言君如杅,民如水,何也?」丁度对曰:「水随器之方圆,若民从君之好恶,是以人君谨所好焉」。 甲午,御迩英阁讲春秋,帝曰:「《春秋是昭公之后,鲁道陵迟,家陪用政,记载虽悉,而典要则寡,宜删去蔓辞,止取君臣政教事义讲之」。因谓宋绶等曰:「春秋经㫖,在于奬王室,尊君道,邱明作传,文义甚博,然其间録诡异,则不若公羊、榖梁二传之质」。绶等对曰:「三传得失,诚如圣言。臣等自今凡邱明所记事,稍近诬及陪臣僭乱无足劝诫者,皆畧而不讲」。 癸巳,翰林学士李淑请班其父枢宻直学士若谷下,诏从淑请。 乙未,同知枢宻院事章得象言,开封府进士章仲昌臣,乡里踈属,实无艺业,近闻讼诉发解不公事,请牒归其家。从之。时锁㕔应举人特多,开封府投牒者至数百,国子监及诸州不在焉。及出榜,而宰相陈尧佐之子博古为解元,参知政事韩亿子孙四人皆无落者,故嘲榜羣起。然殿中侍御史萧定謩与直集贤院韩琦、呉育王拱辰实司试事,非有所私也。 十一月己未,出内藏库紬绵五十万,下河北、陜西路市籴军储。 癸亥,罢登、莱买金埸。 给真定府、潞州学田各五顷,仍诏自今须藩镇乃许立学,他州勿聴。 甲申,忻、代、并三州言地震壊庐舍,覆压人畜,忻州尤甚,吏民死者万九千七百馀人,自是河东地震,连年不止,或地裂泉涌,或火出如黒沙状,一日四五震,民皆露处。乙酉,命侍御史程戡往并、忻州体量安抚。 左司谏韩琦上疏曰:「臣闻动民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伏覩乡者兴国寺双阁灾,延及开祖殿,不逾数刻,但有遗烬复闻,仰观垂象,或失经行,盖人事之已形,致天变之嗣发,臣谓陛下宜虚伫以求直言,侧身而修庶政,庻几念祖宗之艰难,答天意之警悟也。而乃眷三京以肆赦,走羣望以罄祠,内自禁掖,外及寺观,并与祭醮,逺越晦朔,今北道数郡,继以地震,此女谒用事,臣下専政之应也,又震在北,或者上天孜孜谴告,俾思外冦之为患乎?亦望自今而后,务在严励守臣,宻修兵备,审择才谋之帅,悉去懦弱之士,明军法以整骄怠之卒,丰廪实以増储偫之具。旬馀,琦复上疏,言近闻大庆殿及诸处复建道埸,及分遣中使,遍诣名山福地,以致精祷,是未达寅畏之深㫖也。臣窃以为禳祈之法,必彻乐减膳、修徳理刑,下诏以求,傥言侧身以避正殿,是以天意悦穆,转为福应,愿陛下法而行之。且大庆殿者,国之路寝,朝之法宫,陛下非行大礼,被法服,则未尝临御,臣下非大朝㑹,则不能一至于庭,岂容僧道凡庸之人,继日累月,喧杂于上,非所以正法度而尊威神也。望今后凡有道埸设醮之类,并于别所安置,惟陛下特霁天威,一加详纳,天下幸甚! 给徐州学田五顷。 庚寅,以龙图阁学士张逸为枢宻直学士、知益州。逸凡四至蜀,谙其民风,华阳县邹长杀人,诬道旁行者,县吏受赇,狱既具,乃使杀人者守囚,逸曰:「囚色寃,守者气不直,岂守者杀人乎?」囚始敢言,而守者果服,立诛之,蜀人以为神。㑹嵗旱,逸使作堰壅江水,溉民田,自出公租,减价以赈民,初饥多杀耕牛食之,犯者皆配闗中,逸奏:「民杀牛以活将死之命,与盗杀者异,若不禁之,又将废穑事,今嵗小稔,请一切放还,复其业」。报可。 壬辰,徙知饶州范仲淹知润州,监筠州税余靖监泰州税,夷陵县令欧阳修为光化县令。帝谕执政,令移近地故也。李焘曰:上谕执政,据朔厯,独尹洙不徙,当考。先是,京师地震,直史馆叶清臣上疏言:「顷范仲淹、余靖等以言事被黜,天下之人齚舌不敢议朝政者,行将二年。愿陛下深自咎责,详延忠直敢言之士,庻几明威降鉴,善应来集」。书奏数日,仲淹等皆得近徙。仲淹既徙润州,䜛者恐其复用,遽诬以事。语入,帝怒,亟命置之岭南。参知政事程琳辨其不然,仲淹讫得免。自仲淹贬而朋党之论起,朝士牵连而出语及仲淹者,皆指为党人,琳独为帝开说,帝意解乃已。 赵元昊既悉有夏、银、绥、静、宥、灵、盐、㑹、胜、甘、凉、𤓰、沙、肃,而洪、安、威、懐、龙皆即旧堡镇伪号州,仍居兴州,阻河依贺兰山为固,是嵗始大补伪官,以威明、守全、张陟、杨廊、徐敏宗、张文显辈主谋议,锺鼎臣典文书,成逋、克成、赏都辈主兵马,伊埒仁荣主蕃学,置十八监军司,委酋豪分统其衆:自河北至鄂特罗鼐山七万人,以备契丹,河南洪州、白豹、安盐州、罗落、天都、韦精山五万人以备环、庆、镇戎、原州。左厢宥州路五万人,以备鄜、延、麟、府。右厢甘州路三万人,以备西蕃、回纥。贺兰驻兵五万、灵州五万人、兴州兴庆府七万人为镇守,总五十馀万,而苦战倚珊额。珊额者,横山羌夏兵,柔脆不及也。选豪族善弓马五千人迭直,伪号六班直,月给米二石,铁骑三千,分十部。发兵以银牌召酋长,面受约束。创十六司于兴州,以总衆务。

卷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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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元年春正月丁酉朔,改元。戊戍,太白昼见。 景灵宫使、武宁节度使、同平章事宋庠请老,帝初即位,以大臣故,未忍遽从,乃命判亳州。庠前后所至,以慎静为治,晚爱信幼子,颇致物议。至是,谏官吕诲请勅庠不得以二子随,帝曰:「庠老矣,奈何不使其子从之乎?」 癸丑,诏减寿圣节所赐师号、紫衣祠部戒牒。故事,圣节所赐三百道,而贵妃、修仪公主犹别请,至是,减为二百,而别请者在数中。 甲寅,雄州奏,归信、容城县报,契丹追贼有七骑奔入南界逐出之。诏河北沿边安抚司:「北界贼盗来奔,即逐出,若有刧略,捕送本国。如妇女老小避贼入境,善谕遣之」。 知唐州、司农少卿赵尚寛,再任嵗满,特迁光禄少卿,赐钱二十万,复留,寻以母䘮去。尚寛在唐州,前后凡五年,先是,言事者屡以守令不乆为患,朝廷立再任之法,而罕有应诏者,独尚寛修旧起废,兴辑劝课,有实效焉。 同知谏院吕诲奏:「先朝两府及台谏官奏对,即左右近侍悉引避于两庑,故从容论议,事无泄于外者。臣近登对,皆不引避,立于殿隅板门之内,欲乞指挥自令引避如故事」。从之。 辛酉,诏以仁宗配享明堂。初,礼院奏乞与两制同议仁宗当配何祭。故事,冬、夏至祀昊天上帝、皇地祗,以太祖配。正月上辛祈榖,孟夏雩祀、孟冬祭神州地祗,以太宗配,正月上辛祀感生帝以宣祖配。季秋大飨明堂,祀昊天上帝,以真宗配。翰林学士王圭等议:「唐代宗即位,用礼仪使杜鸿渐等议,季秋大飨明堂,以考肃宗配昊天上帝。徳宗即位,亦以考代宗配。王泾郊祀录注云即孝经周公严父之道。今请循周公严父之道,以仁宗配享明堂」。知制诰钱公辅议:「谨按孝经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又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以周公言之则严父,以成王言之则严祖。方是之时,政则周公,祭则成王,亦安在乎?必严其父哉?我将之诗是也,真宗则周之武王,仁宗则周之成王。虽有配天之业,而无配天之祭,未闻成、康以严父之故,废文王之祭而移之。以孔子之心,推周公之祭,则严父也。以周公之心摄成王之祭,则严祖也。严祖、严父,其义一也。汉明始建明堂,而以光武配,当始配之代,适符严父之说,章、安二帝亦弗之变,最为近古而合乎礼。唐中宗时,则以髙宗配在𤣥宗,时则以睿宗配,在永泰时则以肃宗配。礼官杜鸿渐、王泾辈不能推明经训,务合古初,反雷同其论,以惑时主,延及于今,牢不可破。当真宗嗣位之初,傥有建是论者,则配天之祭当在乎太宗矣。愿诏有司博议,使配天之祭不胶于严父,而严父之道不专乎配天」。于是又诏台谏及讲读官与两制、礼院再详定以闻。御史中丞王畴以为圭等议遗真宗不得配,公辅议遗宣祖、真宗、仁宗俱不得配,于礼意未安,乃献议曰:「在易先王作乐崇徳,荐之上帝,以配祖考,然则祖考配帝,从来远矣。臣请依王圭等议,奉仁宗皇帝配飨明堂,以符大易配考之说,孝经严父之礼,奉迁真宗配孟夏雩祀,以放唐贞观显庆故事,太宗皇帝依旧配正月上辛祈榖,孟冬祭神州地祗,馀依本朝故事。如此,则列圣并侑,对越昊穹,厚泽流光,垂裕万祀,必如公辅之议,则陷四圣为失礼,导陛下为不孝,违经戾古,莫此为甚!知谏院司马光、吕诲议曰:孝子之心孰不尊其父?圣人制礼以为之极,不敢逾也。孔子以周公有圣人之徳,成太平之业,制礼作乐,而文王适其父,故引之以证圣人之徳,莫大于孝答曾子之问而已,非谓凡有天下者皆当以其父配天,然后为孝也。近世祀明堂者,皆以其父配上帝,此乃误释孝经之意,而违先王之礼。景佑中,以太祖为帝者之祖,比周之后稷,太宗、真宗为帝者之宗,比周之文、武,然则祀真宗于明堂以配上帝,亦未失古礼。仁宗虽丰功美徳洽于四海,而不在二祧之位,议者乃欲舍真宗而以仁宗配,恐于祭法不合」。观文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孙拚等奏:「谨案易称先王作乐崇徳,荐之上帝,以配祖考,盖祖考并可配天,符于孝经之说,不可谓必严其父也。祖考皆可配郊,与明堂而不同位,不可谓严父、严祖,其义一也。虽周家不闻废文配而移于武,废武配而移于成,然易之配考,孝经之严父,歴代循守,固亦不为无说。仁宗继体保成,置天下于泰安者四十二年,功徳可谓极矣。今祔庙之始,遂抑而不得配帝,甚非所以宣章严父之大孝。臣等参稽旧典,博考公论,敢以前所定议为便」。诏从拚等议。考异:李焘曰:王畴议,实録、本志及㑹要并不载,今于畴传内掇出増入诏文云:台諌讲读再详。定孙拚,讲读官也。王畴,台諌官也。司马光諌官也。二月戊辰,命韩琦提举修撰仁宗实録。 令西京左藏库副使、縁界河巡检都监赵用,再任,从髙阳闗使及河北縁边安抚司之请也。用才武果敢而熟边事,北人以盐船犯边禁者,用剖船而沈之,北人畏用,以其出,常乗虎头船,谓之「赵虎头」。 己卯,诏春分祀髙禖,罢用弓矢、弓韣、进酒胙及宫人饮福受胙之礼,以在谅暗故也。三月丁酉朔,诏三司用内藏库钱三十万贯,修奉仁宗山陵,依乾兴例蠲其半,馀聴渐还。 命入内都知任守忠、权户部副使张焘、提举三司修造案勾当公事张徽作仁宗神御殿于景灵宫西园,殿成,名曰孝严,别殿曰寕真,焘因请图乾兴。文武大臣于殿壁绘像自此始。京师赋麴于酒戸有常籍,无论售与不售,或至破産以偿。焘请废嵗额,严禁令,随所用麴多寡以售,自是课增数倍。尝与三司使议铸钱事,帝诘难,皆不能对。焘徐开陈,帝是之。既退,令左右记姓名。焘,亢兄子也。 司马光言:「窃闻近日陛下圣体甚安,奉事皇太后,昏定晨省,未尝废阙,非独羣臣百姓之福,乃宗庙社稷之福也。陛下既为仁宗之后,皇太后即陛下之母,今濮王既没,陛下平生孝养未尽之心,不施之于皇太后,将何所用哉?今陛下己能奉养如礼,而臣复区区进言者,诚欲陛下始终无倦,外尽其恭,内尽其爱,使孝徳日新,以叶天下之望而已。若万一有无识小人,以细末之事,离间陛下母子,不顾国家倾覆之忧,而欲自营一身之利者,愿陛下付之有司,明正其罪,使天下晓然,皆知陛下圣明仁孝,不负大恩,而谗佞不能间也」。光又言:「窃见祖宗之时,闲居无事,尝召侍从近臣,与之从容讲论,至于文武朝士、使臣选人,凡得进见者,往往召之使前,亲加访问,所以然者,一则欲使下情上通,无所壅蔽,一则欲知其人能否,才器所任也。今陛下圣质英睿得于天,纵然与当世士大夫未甚相接,民间情伪未甚尽知,臣谓宜诏侍从近臣,每日轮一员直资善堂,夜则宿于崇文院,以备非时宣召,其馀羣臣进见及奏事者,亦望稍解严重,细加访问,以开广聪明,禆益大政。他日,光进对,又言:皇太后,母也,陛下子也!皇太后母仪天下已三十年,陛下新自藩邸入承大统,万一两宫有隙,陛下以为谁逆谁顺?谁得谁失?又仁宗恩徳在民,藏于骨髓,陛下受其大业而无以报之,将何以慰天下之望?凡人主所以保国家者,以有威福之柄也。今陛下即位,将近朞年,而朝廷政事、除拜赏罚,一切委之大臣,未尝询访事之本末,察其是非,有所予夺,臣恐上下之人,习以为常,威福之柄,寖有所移,则虽有四海之业,将何以自固?凡此利害之明,有如白黒取舍之易,有如反掌,陛下今日回意易虑,犹为未晩,若固守所见,终无变更,臣恐日月寖乆,衅隙愈深,不可复合,威权已去,不可复収,后虽悔之,亦无及已」。光寻以言不用,恳求外补,帝令宰臣宣谕曰:卿所言事,略皆施行,且供谏职,未须求出」。光复奏:「臣乡所言,欲陛下以事濮王之礼事皇太后,又欲陛下延访羣臣,躬亲政事,若不能行此二者,臣虽日侍丹扆,有何所益?陛下若奉养之礼,日增月益,访求治道,勤劳不倦,使慈母欢欣于上,百姓安乐于下,则臣虽在远方,亦犹在陛下之侧也。 吕诲言:「臣闻近日圣体平复,中外均庆,而万几之事,未闻亲决,议者谓陛下避让有所待焉,果如是,恐未为顺,敢不为陛下委细陈之。且以两汉而下,母后临朝者衆,皆嗣君冲幼,亲为辅翊,并坐帘帏之下,专其聴㫁,幼君既长,故有复辟之议,今日之事,有异于是,先帝拔陛下于宗族之中,以贤且长,付托之意,正为今日也。当陛下违豫之时,非皇太后内辅,则政无所寄,大臣建䇿于国忠也!然而陛下临朝御前殿,百官朝罢,两府大臣方至内东门,是纲领柄权皆在于手,陛下自未专决,何所待也?臣伏望宸衷感悟,无以此为念,唯内勤孝养,率中宫尽礼,则妇姑之情相接,母子之爱益亲,躬修政务,操持威福,日与近臣讲求治道,事无过举,体斯为顺,自然皇太后慰安,恩意无间,燕适深宫,优游清净,含饴弄孙,不复闗政,岂非皇太后之心耶?诲遂言于皇太后曰:恭以殿下保佑圣子积三十年,辅翊又逾期嵗,寰宇宁泰,庙社安固,慈恩至矣,圣功大矣,然以万几浩繁,殿下劳身焦思,曾未少休,非所以燕怡福夀之本也。况皇帝躬亲治事,勤励如此,在于圣虑,应已慰安。臣愚以谓东殿帘帏,宜五七日一御,咨询大臣,无俾旷事,庶少均暇,逸于翊政之道,亦无所损。 夏四月辛未,诏以河北州县官吏补义勇不足,令转运司劾治。都转运使赵拚请以嵗尽为限,不足乃劾治,诏从之,其河灾州军,令以渐补。初,拚至大名,时贾昌期以故相守,魏拚欲按视府库,昌期遣其属来告曰:「前此监司未有按视吾藏者,公虽欲举职,恐事无比,奈何?」拚曰:「舍大名,则列郡不服矣」。即往视之。昌期初不说,及是,官吏以募义勇不足当坐者八百馀人,拚奏请寛之,坐者得免,而募亦随足,昌期乃愧服。 丁丑,权御史中丞王畴上疏,请车驾行幸,以安人心。于是执政及谏官相继有请,上曰:「当与太后议之」。韩琦以白太后,太后曰「上疾新愈,恐未可出」琦曰「上意亦自谓可出矣」太后曰「今素仗皆未具,更少须」。琦曰「此细事,不难办也」。乃诏有司择日以闻。 先是,司马光言:「前代帝王升遐,后宫下陈者,尽放之出宫,还其亲戚,所以遂物情、重人世、省浮费、远嫌疑也。窃惟先帝恭俭寡欲,清约执礼,后宫侍左右,承宠渥者至少,而享国日乆,嵗增月积,掖庭之间,冗食颇衆,陛下以哀恤之初,未忍散遣,今山陵祔庙,大礼俱毕,臣愚谓宜举前代故事,应先帝后宫非御幸有子及位号稍贵并职掌文字之人,其馀皆给与糚奁放遣出外,各令归其亲戚,或使任便适人,书之史册,亦圣朝一美事也。癸未,放宫人三百三十五人。 甲申,御迩英阁,上谕内侍任守忠曰:「方日永讲读官乆,侍对未食,必劳倦。自今视事毕,不俟进食,即御经筵」。故事,讲读毕,拜而退,上命毋拜,后遂以为常。上自即位感疾,至是犹未全安,每不喜进药。吕公著讲论语「子之所慎斋、战疾」,因言:「人之疾病,常在乎饮食起居之间,况于人君任大守重,固当节嗜欲、远声色、近医药,为宗社自爱,不可不谨」。上纳其言,为之俯首动容。 司马光言:「伏见权御史中丞王畴建言,乞陛下循真宗故事,幸诸寺观祈雨,朝廷虽从其请,而讲议选日已逾旬浃,至今车驾未出,衆论狐疑,皆云事将中辍。臣愚以为车驾暂出,近在京城之内,亦何必拘瞽史之言,选㨂时日?伏望陛下㫁自圣心,于一两日间,车驾早出,为民祈雨,以副中外顒顒之望」。甲午,祈雨于相国大清寺、醴泉观,帝乆不豫,至是士庶瞻望,驩呼相庆。 己亥,诏自今水旱,命官祷于九宫贵神。从胡宿言也。 丁未,命天章阁待制吕公著、同修起居注邵必编集仁宗御制。 戊申,皇太后出手书付中书还政。先是,上疾稍愈,自去年秋,即间日御前后殿视朝,聴政,两府每退朝,入内东门小殿,覆奏太后如初。韩琦欲还政天子,而御宝在太后所,乃因帝祈雨还,令御宝更不入太后阁,尝一日取十馀事禀上上,裁决如流,悉皆乆当,琦退与同列相贺,因谓曾公亮等曰:「昭陵复土𤦺,即合求退,顾上体未平,迁延至今,上聴㫁不倦如此,诚天下大庆,琦当于帘前先白太后,请一乡郡,须公等賛成之」。于是诣东殿覆奏,上所裁决十馀事,太后每事称善,同列既退,𤦺独留,遂白太后求去,太后曰:「相公安可求退?我当居深宫,却每日在此,甚非得已」。𤦺曰:「前代如马、邓之贤,不免贪恋权势,今太后便能复辟,诚马邓所不及」。因再拜称贺,且言台谏亦有章疏乞太后还政,未审决取何日撤帘,太后遽起𤦺,即厉声命仪銮司撤帘,帘既落,犹于御屏后微见太后衣也。考异:李焘曰:太后还政撤帘事,据蔡氏直笔、邵氏见闻録并参取韩𤦺家传及王岩叟别录。其家传所载太后不乐还政等语,皆亏损圣徳,且非事实,今并削去。直笔误云𤦺告枢相文彦博,亦不取。嘉佑初,琦与富弼同相,或中书有疑事,往往私与枢宻院谋之。自弼使枢宻,非得㫖令两府合议者,琦未尝询于弼也,弼颇不怿。及太后还政,遽撤东殿帘帷,弼大惊,谓人曰:弼备位辅佐,他事固不敢预闻,此事韩公独不能与弼共之耶?或以咎琦,琦曰:此事当如出太后意,安可显言于众!弼自是怨琦益深。考异:李焘曰:冨弼怨韩琦事,据司马氏记闻。邵氏见闻录称富弼谓韩公欲致弼于族灭之地,恐弼初无此言也。 庚戍,上始日,御前后殿如故。 御史中丞王畴上疏:「请诏二府大臣讲求所以尊崇母后之礼,若朝廷严奉之体与嵗时朔望之仪,车服承衞之等威,百司供拟之制度,他时尊称之美号,外家延赏之恩典,凡可以称奉亲之意者,皆宜优异章大,以发扬母后之功烈,则孝徳昭于天下矣」。帝从之,即日诏中书、枢宻院参议尊崇皇太后仪范以闻。 辛亥上问执政:「积弊甚众,何以裁救?」富弼对曰:「须以渐厘改」。又问:「以寛为治如何」,呉奎对曰:「圣人治人,固以寛然,不可以无节」。又问前代宗室,弼对曰:「唐时名臣多出宗室」。奎曰:「祖宗时宗室皆近亲,然初授止于殿直、侍禁、供奉官,不如今之过也。朝廷必为无穷计,当有所裁损」。 壬子,诏:「皇太后令称圣㫖出入唯不鸣鞭,他仪衞如章献明肃太后故事,有所取索,本閤使臣録圣㫖付所司,其属中书、枢宻院使臣申状,皆覆奏,即施行」。 丙辰,上皇太后宫殿,名曰慈夀,加宣徽北院保平节度使、判郓州。曹佾同平章事。初议除拜,上以问宰相韩琦,琦曰:「陛下推恩元舅,非私外戚也」。以问枢宻使富弼,弼对如𤦺,遂降制,而太后持其制弗下,上固请乆之,乃许。考异:李焘曰:「司马光记闻载韩维说慈夀将归政,颖王谓维及孙思恭曰:慈夀欲为曹佾求使相。二人不应。王竟使王陶逹意于政府,果得之」。按实録,佾制下,太后犹持之,不知求使相果太后意否?当考。 学士院奏详定改律勅,官文书与御名同者凡二十字,馀令依此以音义改避。从之。 壬戌,以帝康复,命辅臣谢天地、宗庙、社稷及宫观。 癸亥,宰臣韩𤦺等奏请尊礼濮安懿王及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游县君任氏。诏须大祥后议之。 司马光上皇太后疏曰:「窃闻道路之言,近日皇帝与皇后奉事殿下,恭勤之礼,甚加于往时,而殿下遇之太严,接之太简,或时进见,语言相接,不过数句,须臾之间,已复遣去,如此,母子之恩,如何得达?妇姑之礼,如何得施?推其本原,盖由皇帝遇疾之际,宫省之内,必有谗邪之人,造饰语言,互相间谍,一则欲诈效小忠,以结殿下之知,侥求利禄。二则自知过失素多,畏嗣君之严有所不容,三则欲窃弄权柄,恶长君聪明,使己不得自恣,是以日夜闚觇,掇拾丝毫之失,无不纳于殿下之耳。殿下虽至聪哲,不能无疑,虽至仁慈,不能无怒。皇帝以刚健之性屈于衆口,无以自伸,能不愤悒,遂使两宫之间,介然相失,乆而不解,流闻于外,朝野之士,有敢窃议其是非者,深可惜也!今殿下浚发慈㫖,卓然远览,举天下之政,归之皇帝,此乃宗庙之灵,生民之福。然臣窃料谗邪之人心如沸汤,愈不自安,力谋离间,臣愿殿下深察其情,勿复聴纳,远斥其人,勿置左右,使两宫之欢一皆如旧,则殿下坐享孝养,眉夀无疆,国家乂安,名誉光美矣。 闰月癸酉,步军都虞候、端州防御使、知雄州赵滋卒,赠遂州观察使。滋在雄州六年,契丹惮之。北尝大饥,旧米出塞不得过三斗,滋曰:「彼亦吾民也」。令出米无所禁,边人徳之。驭军严,战卒旧不服役,滋役使如厢兵,莫敢有言。缮治城壁楼橹,至于簿书米盐,皆有条法。性尤㢘谨,月得公使酒,不以入家。然傲愎自誉,此其短也。 戊寅,上问执政:「唐明皇治致太平,末年何以至此?」富弼对曰:「明皇初平内乱,励精求理,委政得人,所以治安。末年任非其人,遂致祸乱。人主惟在择人,决不可使姧人当国事也」。呉奎曰:「明皇用王忠嗣统制万里可矣。安禄山之桀黠,亦令统制万里,安得不兆乱乎?」上皆以为然。 己丑,以御史中丞王畴为翰林学士,召枢宻直学士、吏部郎中、知瀛州唐介为右諌议大夫、权御史中丞。上面谕介曰:「卿在先朝有直声,今出自朕选,非由左右言也」。先是,翰林学士冯京数请解开封府事补外,上问辅臣曰:「京曷为求去?」韩琦曰:「京领府事颇乆,必以繁剧故求去耳」。又问:「京为人何如?」琦曰:「京在开封府嵗馀,处事无过」。又问:「贾黯何如人?」欧阳修曰:「黯为人刚直,但思虑或有不至耳」。琦因言:「羣臣邪正皆陛下所知,至于进退,实系天下利害,惟陛下以此为先,不可不察也」。上然之。 夏六月己亥,进封皇子忠武节度使、同平章事、淮阳郡王顼为颍王,仍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增置宗室学官。诏大宗正教授有不职者,察举以闻。癸卯,贡院奏:「准皇佑四年诏,娶宗室女补官者,不得应举。按贡举条制:进纳及工商杂类有奇才异行者,亦聴取解。今宗室壻皆三世食禄,有人保任,乃得充选,比工商杂类纳财受官,流品为胜,岂可以姻连皇族,遂同赃私罪戾之人?乞许其应举,以广求贤之路」。从之。 赠仁宗昭仪俞氏贵仪,翌日,又改赠贤妃。 丙午,宰臣韩琦等表请序位在颍王下,诏答不允。 上既命增置宗室学官,以谓宗室数倍于前,而宗正司事亦滋多,丁未,复增置同知大宗正事一员,以左龙武衞大将军、宁州防御使宗恵为懐州团练使,领其职,且降诏申警之。宗恵,允升子也。上在藩邸,凡宗室人材能否,皆详知之,颇贤宗恵,故擢用焉,谢日,告以选任之意,宗恵乃即所居筑堂,曰闻义,日与学士大夫讲肄其间,以身倡率宗属,两召对延和殿,许条奏朝政,由御药院进入。 戊申,诏大勅系位,皇子顼在富弼上,颢在宋庠下。 辛亥,诏增邈川首领唃厮罗年赐,又增其妻子孙及亲信穹庐官封。 作睦亲、广亲北宅于芳林园,徙宻州观察使宗旦等七人,而其后有求徙者,又广宅而徙焉。 知太原府陈旭言:「母老,请扬、湖、越一州,庶便奉养」。上以边臣当乆任,难于屡易。不许。 乙卯,上谓宰臣曰:「程戡何如人?」对曰:「戡在鄜延已三嵗,习边事」。上曰:「延州都监髙遵教卒,戡数言其能绩,乞加赠恤。此髙琼族子,朕知其为庸人也,戡必以后族故耳。大臣茍若此,朕何所赖焉!」 戊午,以淮阳郡王府翊善王陶为颍王府翊善,赐金紫。淮阳郡王府记室参军韩维为直集贤院、诸王府记室参军。侍讲孙思恭为直集贤院、诸王府侍讲。初,淮阳郡王将出閤,以陶等为翊善、记室、侍讲,至是进封颍王,而东阳郡王颢又将出閤,故迁陶命兼翊善东阳,而维思恭为两王记室、侍讲。颍王性谦虚,眷礼宫僚,遇维尤厚,毎事谘访,维悉心以对,至于起拜、进止、缓急,皆陈其节。一日,侍王坐,近习以弓样靴进,维曰:「王安用舞靴?」王有愧色,亟令毁去。上始疾甚,时出语颇伤太后,太后泣告辅臣,并咎两王,维等极谏曰:「上已失太后欢心,王尽孝恭以继之,犹惧不逮,不然父子俱受祸矣」。王感悟。他日,太后谓辅臣曰:「皇子近日殊有礼,皆卿等善择宫僚所致,宜召至中书褒谕之」。曹佾之除使相也,王欲使维等传太后意于辅臣,维及思恭不可,王卒使陶言之。维及思恭戒王曰:「陛下亲总万几,内外上下事体已正,王当专心孝道,均养三官而已,他勿有所预也」。考异:李焘曰:曹佾除使相在五月丙辰。维戒王事,据司马氏日记。舞靴事,据邵氏见闻録。然日记言太察察,今畧加删润。 辛酉,太白昼见。 太常寺奏仁宗配享明堂奠币用《诚安》之曲,酌献用《徳安之曲。 驾部郎中路纶献其父振所撰九国志五十卷,诏以付史馆。振在真宗时,知制诰九国者呉杨行宻、南唐李昪、闽王潮、汉刘崇、南汉刘隠楚、马殷、西楚、髙季兴、呉越钱鏐、蜀王建、孟知祥也。 壬戌,岁星昼见。癸亥,工部尚书、集贤院学士余靖卒,三司使蔡襄为靖言,特赠刑部尚书,谥曰襄。 秋七月庚午,诏自今勿以孔氏子弟知仙源县。从京东提㸃刑狱王纲所言,以重长民之官也。 丙子,以邈川首领唃厮罗子诚州团练使董氊为顺州防御使。 八月丙辰,以宣政使、入内都知、安静军留后任守忠为保信节度副使,蕲州安置。初,上为皇子令,守忠宣召,守忠避不肯行,及上即位不豫,遂交构两宫间,于是又擅取奉宸库金珠数万两以献皇后,因受赏赐,司马光、吕诲交章劾之,光言:「守忠有大罪十,皆陛下所亲见,衆人所共知,其馀欺慢为姧,恣横不法事,不可胜言。伏望陛下尽发其罪,明示四方,斩于都市,以惩姧慝」。帝纳其言,翌日,遂绌守忠。考异:李焘曰:文潞公私记:「治平元年八月,諌官司马光、吕诲言入内都知任守忠交鬭宫闱,光又疏其十罪,乞斩之。时富弼为枢相,乞行諌官之言,英宗命窜逐之。弼与中书同奏事殿上,宰相韩琦进曰:陛下登极之时,守忠亦颇有劳,愿少寛之。弼奋而前曰:先帝亲授陛下以大器,皇太后叶賛有功,陛下宜追先帝顾复之恩,报大后拥佑之力,而此辈乃自云某人有功,某人有劳,臣不知此何等语,且将置先帝与太后于何地耶?上韪弼之言。于是琦悚然失色,郤立数步。邵氏见闻録:治平初,英宗即位,有疾,宰执请光献太后垂帘同聴政,有入内都知任守忠者,奸邪反复,间谍两宫。时司马温公知谏院,吕谏议为侍御史凡十数章,请诛之。英宗虽未施行,宰相韩魏公一日出空头勅一道,参政欧阳公已签,参政赵槩难之,问欧阳公曰:何如?欧阳公曰:第书之,韩公必自有说。魏公坐政事堂,以头子勾任守忠立庭下,数之曰:汝罪当死,责蕲州团綀使,蕲州安置。取空头敕填之,差使臣即日押行。其意以谓少缓则中变也。呜呼!魏公真宰相也。欧阳公言:吾为魏公作昼锦堂记,公垂绅正笏,不动声气,措天下于泰山之安者。盖以此」。按二书所载不同,私记毁琦特甚,见闻録誉琦又过当,今并不取。 丁巳,以上供米三万石赈宿、亳州水灾饥民。 九月丁卯,诏复置武举。 初,有诏以是日开迩英阁至重阳节当罢。侍讲。吕公著、司马光言:「先帝时,无事常开讲筵,近因圣体不安,遂于端午及冬至以后盛暑盛寒之际,权罢数月。今陛下初政清明,宜亲近儒雅,讲求治术,愿不惜顷刻之间,日御讲筵」。从之。 丁丑,礼院奏:「准画日孟冬荐飨太庙,改为祫祭。按春秋,闵公即位二十二月,䘮未除而行吉禘,三传讥之。真宗以咸平二年六月䘮除,至十月乃祫祭。仁宗天圣元年四月在谅隂,有司误通天禧旧禘之数,在再朞之内,按行禘祭,故四十九年之间,九禘八祫,例皆太速,事失于始,则嵗月相乗,不可得而正。今年未大祥,未可祫,明年未禫,亦未可禘。今年十月,乞依旧时享」。从之。 辛巳,赠安远军节度使马懐徳家请諡,礼院奏懐徳已葬难定諡,诏令更议,复奏曰:「自古作諡,皆在葬前。唐开元,三品以上将葬,既启殡,告赠諡于柩前,无赠者,设启奠即告諡,既葬加諡,出于唐时,如顔杲卿卢奕,皆尽忠王室,当时置而不议,至郭知运死十五馀年,乃始请諡,右司员外郎崔厦以为非旌善之体,而太常博士独孤及谓新制礼死,不必有諡,又谓有故阙礼,追远请諡顺也。及长于开元之世,亲闻启奠告諡,而谓新制不必有諡,岂非诬哉?又有故阙礼,追远请諡,皆违礼经,何顺之有?国家给諡,方用唐令,然请諡之家,例供尚书省官酒食,撰议官又当有赠遗,故或阙而不请。景佑四年,判都省宋绶建议,令官给酒食,其后又罢润笔,自此既葬而请諡者甚众,嵗月寖乆,官阀行迹,士大夫所不能知,子孙与其门生故吏,志在虚美隠恶,而有司据以加諡,是废周公圣人之法,而徇唐庸有司之议,诏自今得諡者葬前奏请,或其家不请,则尚书太常合议定諡,葬前牒史馆及以付其家,即徇私諡不以实,论如选举不以实法,既葬请諡者,更不定諡。臣等谓宜如旧」。从之。 翰林侍读学士刘敞以疾告满百日,求便郡,上谓执政曰:「如刘敞岂易得邪?」复赐以告。每燕见诸学士,必问敞疾少间否,上尝食新橙,命赐之五十。癸未,命敞知衞州,未行,改汝州。三司言敞再得告,例不当给俸,诏令特给。 戊子,诏免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读李柬之进读,以其自陈有疾,求致仕也。帝谓柬之曰:「卿耆儒通识,期于咨访,以辅不逮,岂止经术而已」。先是,帝亟欲肃正宫省,柬之諌曰:「陛下,长君也,立自齐邸,人方观望,愿曲为容覆」。尝令押赐颍王生日礼物。故事,王拜赐竟,即退。帝谕王令留东之食,冀其从容也。翊日见帝,具道王英睿仁厚,社稷之福,帝甚悦。 先是,夏国贺登极,进奉人呉宗等至顺天门,欲佩鱼,及以仪物自从,引伴髙宜禁之,不可,留止廏置,一夕絶供馈,宗出不逊语,宜折之如故事,良乆,乃聴入,及赐食殿门,诉于押伴张觐,诏令还赴延州与宜辨。宜者,延州所遣也,程戡授诏通判诘之,宗曰:「引伴谓当用一百万兵,遂入贺兰穴,此何等语也?」通判曰:「闻使人目国主为少帝,故引伴有此对,是失在使人,不在引伴」。宗沮服,遂不复辨。庚午,赐谅祚诏,戒以自今宜精择使人,毋俾生事,司马光、吕诲乞加髙宜罪,不报。 是秋,夏国主谅祚数出兵寇秦鳯、泾原钞熟户,扰边寨弓箭手,杀掠人畜以万计,诏遣文思副使王无忌赍诏诘问,司马光言:「闻周书称文王之徳,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盖言诸侯傲很不宾则讨诛之,顺从柔服则保全之,不避强,不陵弱,此王者所以为政于天下也。臣伏见去嵗先帝登遐,谅祚遣使者来致祭,延州差指使髙宜押伴入京,宜言语轻肆,傲其使者,侮其国主,使者临辞自诉于朝臣,当时与吕诲上言,乞加宜罪,朝廷忽畧此事,不以为意,使其怨怼归国,一国之人皆以为耻,今嵗以来,谅祚招亡命,㸃集兵马,窥边伺境,攻围堡寨,驱胁熟户八十馀族,杀掠弓箭手约数千人,悖逆如此,而朝廷乃更遣使臣赍诏抚谕,彼顺从则侮之,傲很则畏之,无乃非文王所以令诸侯乎?若使臣至彼,谅祚稽首服罪,禁止侵掠,犹或可赦,若复拒违王命,辞礼骄慢,侵掠不己,未知朝廷将何以待之?伏望陛下博延羣臣,访以御边之䇿,择其善者而力行之,方今救边之急,宜若奉漏,瓮沃焦釜,犹恐不及,岂可外示闲暇而养成大患也? 冬十月庚子,閲诸军班直、将校武艺擢授有差。 辛丑,直秘阁、同知礼院周孟阳告谢,上谕閤门,引对于延和殿乆之。自是数召见,访以时事。最后至隆儒殿,在迩英阁后苑中,羣臣所未尝至也。 癸夘,礼院奏:「魏国公宗懿无后,濮王无嫡孙。故事,宗室推本位最长者承袭瀛州防御使宗朴,濮王第二子,今于本位最长」。诏封宗朴袭岐国公。 庚申,翰林学士贾黯奏:「近诏令内外荐举文武官堪备升擢,及将领任使臣,见顷者下诏荐士,或其人已有荐者,而有他人荐之,则例皆责以别举。臣愚谓宜无限重复,可择所荐多者持加擢用,则庶几得人」。从之。 十一月甲子,诏中外文字不得连用「受益」二字,以翰林学士贾黯奏仁宗旧名所当避也。 乙亥,命屯田郎中徐亿、职方员外郎李师锡、屯田员外郎钱公纪刺陜西诸州军百姓为义勇。初,宰相韩琦言:「古者籍民为兵,数虽多而养至薄,唐置府兵,最为近之,天宝以后,废不能复。今之义勇,河北几十五万,河东几八万,勇悍纯实,出于天性,而有物力资産父母妻子之所系,若稍加简练,与唐之府兵何异?陜西当西事之初,亦尝三丁选一丁为弓手,其后刺为保捷正军,及夏国纳欵,朝廷拣放,于今所存者无几,河北、河东、陜西三路皆西北控御之地,事当一体。请于陜西诸州亦㸃义勇,止刺手背,一时不无小扰,终成长利」。诏从之,乃遣籍陜西义勇得十五万六千八百七十三人。考异宋史兵志云得十三万八千四百六十五人,今从本纪及长编。于是知谏院司马光累奏,以为:「今议者但怪陜西独无义勇,不知陜西之民,三丁巳有一丁充保捷矣。西事以来,陜西困于科调,比于景佑以前,民力减耗三分之二,加以近嵗屡遭凶歉,今秋方获小稔,且望息肩,又值边鄙有警,衆心已揺,若更闻此诏下,必大致惊扰,况即日陜西正军甚多,不至阙乏,何为遽作此有害无益之事,以循覆车之辙耶?议者必曰:河北、河东不用衣廪,得胜兵数十万,教閲精熟,皆可以战,又兵出民间,合于古制。臣谓不然。彼数十万者,虚数也。教阅精熟者,外貌也。兵出民间者,名与古同而实异也。盖州县承朝廷之意,止求数多,教閲之日,观者但见其旗号鲜明,钲鼔备具,行列有序,进退有节,莫不谓真可以战,殊不知彼犹聚戏,若遇敌,则瓦解星散,不知所之矣。古者兵出民间,耕桑之所得,皆以衣食其家,故处则富足,出则精鋭。今既赋敛农民之粟帛以赡正军,又籍农民之身以为兵,是一家独任二家之事也。如此,民之财力安得不屈?以臣愚见,河北、河东已刺之民,犹当放还,况陜西未刺之民乎?」帝弗聴,光又六奏及申中书,自劾求去,亦终弗许。尝至中书与韩琦辨,琦谓光曰:「兵贵先声,谅祚方桀傲,使闻陜西骤益二十万兵,岂不震慑?」光曰:「兵之贵先声,为无其实也,独可以欺之于一日之间耳,少缓则敌知其情,不可复用矣。今吾虽益二十万兵,实不可用,不过十日,西人知其详,宁复惧乎?」琦不能答,复曰:「君但见庆厯间陜西乡兵初刺手背,后皆刺面充正军,忧今复然耳。今已降勅榜与民约,永不充军戍边」。光曰:「朝廷尝失信于民,未敢以为然,虽光亦不能无疑也」。𤦺曰:「吾在此,君无忧」。光曰:「相公长在此可也,万一均逸偃藩,他人在此,因相公见成之兵,遣使运粮戍边,反掌间事耳」。琦黙然,竟不为止。其后十年,义勇运粮戍边,率以为常矣。 己夘,知桂州陆诜奏交趾使所议事,上因问:「交趾于何年割据?」辅臣对:「自唐至徳中改安南都䕶府,梁贞明中,土豪曲承美专有此地」。韩𤦺曰:「向以黎桓叛命,太宗遣将讨伐不服,后遣使招诱,乃始効顺,山路险僻,多潦雾瘴毒之气,虽得其地,恐不能守,但当懐柔之耳」。是冬,诜始案边至邕州,召左右江四十五峒首领诣麾下,閲简土丁,得精兵五万,补置将校,更铸印给之,交趾大恐,因遣使朝贡,辞礼滋益恭,其后,诜又奏请每嵗一教土丁,仍自今三嵗一造籍以闻。 以屯田员外郎、知襄邑县范纯仁为江东转运判官。初,纯仁以著作佐郎知襄城县,俗不蚕织,乃下令劝使植桑,有犯罪轻者,视所植多寡除其罚,民益慕效,后呼为「著作林」。及徙襄邑,县有牧地,初不𨽻县,卫士纵马暴民田,纯仁取一人杖之,主者怒,白其事于朝,有诏劾纯仁,纯仁言兵须农以养恤,兵当先恤农,朝廷是之,释不问,且聴牧地𨽻县,凡牧地,𨽻县自纯仁始。 十二月庚子,知制诰祖无择献皇极箴,赐诏奬之。 丙午,以翰林学士、礼部侍郎王畴为枢宻副使。上尝谓辅臣曰:「畴善文章」。欧阳修曰:其人亦劲正,但不为赫赫之名耳」。一日晩,帝御小殿,召畴草诏,因从容谈中外事,语移时,上喜曰:「卿清直好学,朕知之乆矣,非今日也」。不数日,遂有是命。畴辞不拜,帝遣内侍趣畴入御延和殿以俟之,日已昳,须畴入,乃进内。知制诰钱公辅封还词头,言畴望轻资浅,在台素餐,不可大用,又颇荐引近臣可为辅弼者。上以初政除两府,而公辅沮格制命不行,丁未,责授滁州团练使,不佥书本州事。知制诰祖无择乞薄责公辅,且不即草诏,上欲并责无择,中书救之,戊申,坐罚铜三十斤。知谏院事吕诲言:「畴自登科三十五年,仕宦不出京城,进身由径,从而可知。公辅言其资浅望轻,盖欲朝廷选任贤才,未为过也。责降太重,士论纷纭,臣窃为陛下惜之。伏乞复公辅旧官,止夺其职,移知僻小州军,俾令思过,稍息纷纭之论」。天章阁待制兼侍讲吕公著亦上疏乞寝公辅责命,不报。后数日,龙图阁直学士卢士宗因奏审刑院事对便殿,从容又为上言,外议皆谓责公辅太重,讫不从。 以内侍省押班、文思副使王昭明为环庆路驻泊兵马钤辖,专管勾本路兼管勾鄜延路蕃部公事,庆州驻札供备库副使李若愚为泾原路权驻泊兵马钤辖,专管勾本路兼权管勾秦鳯路蕃部公事,渭州驻札,令体测蕃情,治其诉讼公事,及有赏罚,则与其帅议,而大事即以闻,各许嵗乗馹奏事,团结强壮,预为经画,冦至令老弱各有保存之所,后数日,又以西京左藏库副使梁实领秦鳯,内殿承制韩则顺领鄜延,而令昭明、若愚专领本路諌官。吕诲言:「自唐以来,举兵不利,未有不自于监军者。今走马承受官品至卑,一路已不胜其害,况钤辖乎?臣欲乞朝廷罢之,精择帅臣,凡事一切付委●几,阃外之权得尽其用矣」。御史傅尧俞、赵瞻皆有论列。瞻又因入对,力请追还昭明等,讫不从。瞻,盭厔人也。 王昭明等既至,召蕃部酋领称诏犒劳,赏以银帛,籍城寨兵马,计族望大小,分队伍,给旗帜,使各缮堡垒,每人置甲以备调发,仍约如令下不集,押队首领以军法从事。知延州程戡言:「蕃部所以亡去,苦边吏苛暴,为西人诱畧耳。今昭明等徒能呼召首领,犒以牛酒,恐未足以结其心也,而甚动边聴,宜更置路分钤辖、都监,各部一将军马兼沿边巡检使,勿复专蕃部事」。亦不从。考异程戡正传云,从其奏悞矣。 癸丑,以河北都转运使赵拚为龙图阁直学士、知成都府。拚前使蜀时,言蜀人好妖祀,聚衆为不法,请以其首处死,馀皆黥流。及是,复有此狱,皆谓不免。拚察其无他,谓囚曰:「汝辈能复业,吾释汝罪」。皆叩头乞自新,乃止坐为首者,馀释不问,蜀人大悦。他日,上谓转运使荣諲曰:「赵拚为成都,中和之政也」。 是嵗,畿内宋亳陈许汝蔡唐颍曹濮济单、濠、泗、庐夀、楚杭宣洪鄂施、渝州、光化、髙邮军大水,遣使行视,疏治振恤,蠲其赋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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